第236章 旗是血染的，不是风刮的（1/2）

这场看似不可能的胜利，带来的却不仅是缴获与生机，更是一道投向吕布、也投向整个曹魏阵营的，无法回避的锋利目光。

晨光熹微，泜水北岸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味。

虎豹骑的尸体与战马的残骸交错堆积，形成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安西军营地里几乎看不到的伤亡。

这场胜利如同一场神迹，迅速在军民之间传开。

那些曾因背井离乡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此刻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他们奔走相告，用最朴素也最震撼的语言描述着昨夜的奇迹：“虓虎！是温侯！他用一口锅就打跑了曹贼的千军万马！”

神话，正在此刻诞生。

然而，帅帐之内，气氛却远不如外界那般狂热。

“主公，此胜虽妙，却是以奇谋侥幸得之，更像是狠狠抽了曹操一记耳光。”张辽按着腰间佩刀，满脸忧色，“曹彰败退，曹操必然震怒。接下来，等着我们的，将是整个曹魏集团不计代价的雷霆报复！此刻我们根基未稳，若再如外界所传那般，大张旗鼓地‘立旗’，无异于在黑夜中点燃一支火炬，将自己彻底变成众矢之的！”

他的担忧合情合理，是任何一个宿将都会做出的判断。

吕布却只是静静地立在帐口，目光投向远处，在那临时搭建的木架上，一口破旧的铁锅，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文远，”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以为，我们现在不是众矢之的吗？”

“从我决定不回许都，不向曹操低头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了。藏是藏不住的。”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帐内众人，“曹操怕的，从来不是我吕布有多少兵马。他怕的，是这天下除了他给的路之外，还有人敢自己走出一条路。他怕的，是有人敢把‘活路’这两个字，清清楚楚地写出来，挂在旗上，让所有人都看见！”

话音未落，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拂过。

貂蝉悄然走到吕布身侧，素手轻抬，掌心托着一卷用上好丝帛包裹的东西。

她轻轻展开，露出的，却是一块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边缘破烂、沾满了暗褐色血迹的残破布料。

“这是……”张辽瞳孔骤缩，他认得这块布，这是当年下邳城破，高顺将军陷阵营的帅旗一角！

是高顺麾下最后一名亲卫，用身体护住，拼死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

貂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吕布心上。

“夫君总说，你不称王，不立号，只想堂堂正正活一回。”她抬起美得令人窒息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吕布，“可那些跟着你死战了一辈子的人，高顺、成廉、魏续……他们把命交给你，难道就是为了看你向别人再低头一次吗？”

“现在，是时候让他们看见了。”她将那块残旗碎片，轻轻递到吕布手中，“他们的血没有白流，他们的命，你没有白辜负。”

吕布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那块粗糙冰冷的布料，入手却仿佛带着千钧之重，更带着一丝亡魂未散的余温。

他久久地凝视着那干涸的血迹，仿佛看到了下邳城头那一个个至死不退的身影。

良久，他将那块碎片紧紧贴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感受着那份刺骨的冰凉。

“好。”

一个字，斩钉截铁。

“那就立一面……他们能抬头看见的旗！”

命令一下，整个营地都动了起来！

工坊匠师秦旦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他奉吕布之命，督造旗座。

他没有使用任何新铁，而是下令将战场上所有缴获的魏军甲片、断戟残刃，尽数投入熔炉！

熊熊炉火将那些象征着曹魏荣耀的兵甲烧得通红、熔化，最终汇成一股漆黑如墨的铁水。

“以敌之骨，铸我之基！”秦旦嘶吼着，亲手操持浇筑。

一座高达九尺，形如一头仰天怒吼的虓虎，正奋力托举着苍穹的黑铁基座，就此诞生！

它通体黝黑，表面布满了未被完全熔化的兵刃留下的狰狞纹路，散发着一股百战余生的凶煞之气。

秦旦跪倒在基座前，向吕布禀报：“主公！此座无名，属下斗胆，只在底座内侧，刻了一行小字——‘吾属温侯’！”

消息传开，军心、民心彻底沸腾！

无数从各地闻讯赶来的吕布旧部老兵，纷纷效仿。

他们来到熔炉前，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旧兵器献出。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卒，颤抖着解下腰间跟随了自己半辈子的佩刀，含泪将其斩断，投入熊熊烈火。

“老伙计，我活下来了，没用了。”他泪流满面，却笑得开怀，“但你得去天上，替我看着主公，看他带着兄弟们，捅破这个天！”

民心如火，敌情亦如火。

司马孚连夜整理的情报送到了案头，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主公，曹彰虽败，但已星夜退往洛阳求援。最新消息，镇守关中的徐晃部已然异动，其先锋正向函谷关集结。同时，我们安插在朱灵旧部中的暗线传来密信，军中似有不稳，恐有倒戈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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