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旗是血染的，不是风刮的（2/2）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最关键的名字：“但最可怕的，是司马懿！此人远在许都，却仿佛亲临战场。昨夜至今，他以丞相府主簿之名，连发七道军令，急调幽州张合南下、命曹真屯兵洛阳，夏侯惇部扼守官渡！一个以我等为中心的巨大包围网，正在飞速成型！五路合围，其势已现！”

张辽听得心惊肉跳，这简直是要将他们这数万人碾成齑粉！

吕布听完，却发出一声冷笑，眼中战意滔天。

“来得正好！”他一拳砸在案上，震得地图上的令箭嗡嗡作响，“我就是要让他们来！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兵未动，心已降！什么叫……未战先胜！”

第七日，黎明。

十万军民，自发齐聚在早已化为一片废墟的鄃城故地。

残垣断壁之间，一座简陋却庄严的祭坛被搭建起来。

祭坛中央，那尊狰狞的虓虎基座上，一根高达九丈、由天外陨铁打造的旗杆直指苍穹。

旗杆上，空无一物。

吉时已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赵衢，这位曾为高顺亲卫的沉默男子，此刻身披重铠，神情肃穆。

他双手平举，郑重地捧着一面巨大无比的旗帜，缓步登上祭坛。

那面旗，竟是由上百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战袍碎片拼接而成！

每一块布，都曾属于一位追随吕布战死沙场的旧部！

每一块碎片，都代表着一个不屈的亡魂！

风乍起，旗帜在赵衢手中猎猎作响，那声音不似布帛抖动，倒像是无数英灵在低声嘶吼、在急切地催促！

万众瞩目之下，吕布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伤痕累累的精壮肌肉，一步步登上祭坛。

他手中，紧握着那柄举世无双的方天画戟！

“铿！”

画戟重重插入虓虎基座预留的缝隙之中，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龙吟！

吕布毫不犹豫，拔出腰间短匕，在自己掌心狠狠一划！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他握紧拳头，任由滚烫的血液沿着戟杆，一路向下，浸染那黑铁基座！

就在血与戟与基座接触的刹那，吕布的金手指骤然贯通！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地下深处，被他用作“锅阵”的铁矿地脉发出沉闷的轰鸣！

远方，昨夜的战场深处，那些散落的断刃残枪仿佛有了生命！

属于成廉的遗刀在泥土中微微颤动，刺死曹性的那支断箭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而深埋在高顺骸骨旁的那杆残枪，竟自行跃起半寸！

刹那间，风云变色，晴朗的天空竟有雷云汇聚！

吕布感受着那股源自无数兵刃亡魂的共鸣，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贯穿全身！

他仰天长啸，声如惊雷，响彻云霄！

“我吕布，在此立誓！”

“我不求封王，不借名号！只为战死的兄弟，为追随的万民，求一条路！”

“一条不用跪着，也能活下去的路！”

话音落时，他猛地转身，面向赵衢！

赵衢会意，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面拼凑而成的“百家战袍旗”奋力展开！

一头栩栩如生、睥睨天下的黑金虓虎，在旗帜中央赫然显现！

“温侯！”

“温侯！！！”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第一声，刹那间，十万军民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冲天而起，声震河朔，彻夜不息！

那股凝聚起来的信念与意志，仿佛比司马懿调动的五路大军更加可怕！

远处，那口被遗忘的破锅，在风中最后一次轻轻晃动，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而后静静垂落。

它仿佛一个功成身退的功臣，又仿佛在静静等待着，那来自敌营深处，第一声发自灵魂的颤抖。

立旗次日，雷雨未歇。

残存的篝火在风雨中挣扎，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新生的盛典唱着最后的挽歌。

然而，在那高耸入云的虓虎旗下，无人注意到，工坊匠师秦旦正带着他最得意的几名弟子，趁着夜色与雷鸣的掩护，在旗杆四周的泥地里，悄然挖掘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