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你调千军，我动一锅（1/2）

“主公，曹彰已于昨夜移营至十里外的鹿角坡，其麾下八千虎豹骑尽出，前锋斥候距我营不足五里，沿泜水北岸布防，截断了我们所有向上游探查的通路。观其阵势，今夜子时，必是总攻之时！”

帐内烛火被卷入的夜风吹得猛地一跳，映着司马孚凝重的脸，更添几分肃杀。

“八千虎豹骑？”张辽闻言，非但没有惧色，眼中反而燃起熊熊战意。

他按着腰间刀柄，向前一步，声如洪钟：“主公，曹彰倾巢而出，其势虽猛，然中军必然空虚！末将愿效仿昔日甘宁百骑劫曹营，亲率五百陷阵死士，趁夜色渡河，直插其鹿角坡大营，斩其帅旗！纵不能取曹彰首级，亦可使其首尾不得兼顾，为我军主力赢得喘息之机！”

张辽的提议是险招，更是死士之招，充满了悍不畏死的决绝。

这是他作为天下顶级猛将，最熟悉也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然而，吕布只是静静地听着，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地图上缓缓划过。

他没有看张辽，目光始终锁定在鹿角坡周围那几处被圈出的特殊地貌上。

良久，他摇了摇头。

“不。”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帐内骤然一静。

“我们不出一兵，不动一刀。”吕布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令人费解的弧度，“我们只动一口锅。”

“一口锅？”张辽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吕布没有解释，而是转向一直侍立在旁的工坊匠师秦旦，以及那位献上地道图的鄃城旧吏毋丘兴。

“秦旦，毋丘兴。”

“属下在！”二人立刻躬身。

吕布的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几处毫不起眼的土丘与洼地上。

“这几处，据毋丘兴所言，是本地老人口中的‘铁牛背’，地下多含磁石铁矿，对不对？”

毋丘兴连忙点头：“回主公，正是！此地雷雨天常引落雷，寻常百姓不敢靠近。”

吕布的秦旦，我命你立即召集人手，将我们营中所有能找到的破锅、铁犁、断矛、废弃甲片，甚至是做饭的铁釜，全部集中到这几处‘铁牛背’。

按我教你的‘三短一长’之法，布设成阵。”

说着，他用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咚、咚、咚、咚——”三声短促，一声悠长，节奏奇异，带着一种古怪的韵律。

秦旦起初满脸困惑，但随着吕布的敲击，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彩，失声惊呼：“主公，我明白了！这……这是共鸣！‘铁牛背’的地下铁脉是天然的‘引子’，若将这些金属器物按特定方位摆放，再以统一节奏敲击，声波便会通过地脉传导、放大！若再配合今夜的西北风向与山谷地势……这声音传出二十里外，听在敌军耳中，怕不……怕不像是千军万马在踏地奔腾！”

“千军万马？”吕布冷笑一声，“我要的，是十万铁骑！”

他转头看向貂蝉，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蝉儿，今夜，我要你办一场最盛大的‘祭河宴’。”

貂蝉冰雪聪明，立刻会意，她微微欠身，柔声道：“夫君放心。妾身这就去安排，让营中所有妇孺都动起来，在河岸边摆上百桌粗食，点燃篝火，就说是为夫君昨日‘斩祭逆天’祈福，感谢河神庇佑。声势越大越好，哭声笑声，皆可入戏。”

张辽听得云里雾里，急道：“主公，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祭祀？曹彰的刀都要架到脖子上了！”

司马孚却抚须一笑，替吕布解释道：“文远将军莫急。这恰恰是最高明的障眼法。一场由妇孺操办的祈福宴，在敌军斥候眼中，只会是安西军民心已安、故作姿态的证明。他们又怎会想到，那每一堆篝火下，都可能埋着一口共鸣的铁瓮？那每一张宴席上，妇孺们敲击碗筷的节律，都是杀人的前奏？”

张辽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吕布的眼神，已从纯粹的武人崇拜，多了一丝对智谋的深深敬畏。

戌时三刻，夜色如墨。

泜水北岸，火光冲天，人声鼎沸。

一场看似混乱而热闹的“祭河宴”正如火如荼。

女人们高声唱着不成调的歌谣，孩子们拿着木棍敲打着一切能发出声响的东西，喧闹声隔着河水都能传出数里。

鹿角坡上，一名虎豹骑斥候轻蔑地啐了一口：“一群蠢货，死到临头还想着拜鬼神。”

然而，他话音未落。

一声沉闷如心跳的巨响，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那声音并不尖锐，却带着一种令人胸口发闷的厚重感。

紧接着——

咚！咚！咚！

咚——！

三短一长，如同上古战鼓被巨人擂响，节奏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

一处响，百处应！

河岸边的“铁牛背”上，那些被巧妙布置的破锅、断刃、铁犁，在专人敲击下，发出了第一声共鸣。

紧接着，宴席上，每一张桌子下埋设的陶瓮将敲击声放大，妇孺们手中的铁碗铁筷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汇入了同样的节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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