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烙印加身，歧路归途（2/2）

秦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暂时……还散不了架。”他缓缓运转《寂灭九章》那入门的心法，虽然生涩无比，效率低下，但确实能引导体内狂暴的冥煞之气缓缓归拢，刺痛稍减。他看向夜枭，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我们……出来了。那后面……空间塌了。暂时……安全。”

夜枭点点头，目光扫过秦渊的眉心。那里皮肤光滑，什么也看不到，但她总感觉那里似乎多了点什么，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和……一丝敬畏？她移开目光，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凌素雪：“她惊吓过度，神魂受创，但无性命之忧。我们……”她顿了顿，“接下来怎么办？这里并非久留之地。”那两尊石像甲士虽然没动，但谁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再次“醒来”。

秦渊没有立刻回答。他靠着一块冰冷的金属残骸，缓缓调息，同时将心神沉入脑海。

“宿主状态更新：”

“生命本源流逝速度：降低至初始速度的135%（冥帝生命印记残渣生效中）。预估剩余存活时间：约8.7个时辰。”

“肉身冥化度：58%（中度影响加剧）。情感淡漠化：显着。对生灵气息排斥：中度。对死寂环境亲和：显着提升。”

“‘冥帝的假面’（残片）与宿主灵魂绑定深度：68%（深度绑定，影响显着）。当前副作用：间歇性轻微幻视（冥帝陨落碎片记忆闪回），对‘寂灭’、‘轮回’相关事物感知度微弱提升。”

“‘未知传承道种’：状态沉寂（深度封印）。当前连接状态：极其微弱，单向。可被动接收极微量信息逸散（当前逸散量：可忽略不计）。”

“‘轮回碑’碎片信息已解析存储。可消耗神识进行粗略浏览。警告：信息极度残缺混乱，强行领悟有神魂受损风险。”

“‘冥帝的注视’（烙印）：已绑定。状态：未激活。效果未知。推测为身份标识/传承凭证/因果标记。可能引动特定机关或触发特定事件。”

“检测到宿主身处‘葬兵之冢’核心外围（冥帝陨落之地辐射区域）。环境冥煞浓度：高。对宿主当前状态：轻微有益（可缓慢吸收，微弱延缓生命流逝）。潜在危险：高（可能吸引高阶冢灵或触发未知禁制）。”

八个多时辰……秦渊心中一片冰冷。时间，依然是悬在头顶的、最锋利的铡刀。冥化在加剧，与那诡异戒指和道种的绑定在加深，还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冥帝注视”烙印……前路似乎越来越窄，身上的枷锁却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掠过柳依依写满担忧的脸，掠过夜枭凝重的眸子，最后落在远处那柄巍然矗立的残斧，以及更深处那片无边无际的、埋葬了不知多少神兵与亡魂的黑暗废墟。

离开？怎么离开？原路返回？穿过那遍布冢灵和诡异的空间裂缝？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几乎是十死无生。留在这里？八个时辰后就是死期，而且这片核心区域，天知道还藏着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绝境，似乎从未真正离开。

秦渊深吸一口气，冰冷死寂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刺痛，也带来一丝异样的、仿佛回归母体般的“舒适”感——这是冥化加剧的征兆。他拇指的指甲，再次无意识地、深深地掐进食指的指节，留下清晰的、苍白的印子。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调取‘轮回碑’碎片中，关于‘离开此地’或‘空间通道’的相关破碎信息，优先度最高。筛选可能与我当前位置、状态相关的部分。”

“指令确认。检索中……”

“检索到相关破碎信息片段：”

“片段一（极度残缺）：“……血祭……兵煞为引……可……短暂……开启……裂隙……指向……外层……”（可信度：低。信息缺失超过97%。）”

“片段二（残缺）：“……帝血……感应……核心……有……单向……传送……阵……残……需……特定……印记……激发……”（可信度：中。信息缺失约85%。提及‘帝血’、‘印记’、‘传送阵’。）”

“片段三（混乱）：“……杀……尽……闯入者……以……煞……冲……开……生路……”（可信度：极低。可能为疯狂臆想或陷阱信息。）”

“警告：信息过于破碎，强行拼凑可能导致错误推断。建议结合实地探查与‘冥帝的注视’（烙印）潜在感应功能。”

血祭？兵煞？帝血？印记？传送阵？

秦渊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苍凉的葬兵之冢。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得化不开的兵煞死气，远处那柄残斧散发的、令人心季的惨烈战意，以及那些游荡在黑暗中的、由兵煞与执念凝聚的冢灵……还有自己眉心上那个烫人的、疑似“冥帝印记”的东西……

破碎的线索，在他那被冥化侵蚀、却因生死危机而变得异常冰冷清晰的脑海中，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慢慢串联。

血祭……哪里来的血？祭品又是什么？冢灵？还是……他们自己？

帝血……他体内那点稀薄得可怜的、来自冥帝生命印记残渣的气息，算吗？眉心的烙印，算“印记”吗？

传送阵……在这片废墟的深处？核心区域？那里又有什么在等着？

至于“杀尽闯入者”……秦渊漆黑的眸子掠过柳依依、夜枭，以及昏迷的凌素雪，最后落在自己布满暗金纹路的手上。他缓缓摇了摇头，将这个最危险、也最可能的选项暂时压下。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想走到那一步。不是仁慈，而是……代价可能无法承受。系统的警告犹在耳边，过度的杀戮与掠夺，是否会加速冥化？是否会彻底扭曲心性？是否会引来那“传承道种”内沉睡存在的“关注”？未知的风险太大。

那么，剩下的路。

他的目光，投向了这片葬兵之冢的更深处，投向了那残斧之后，那片战意与死寂最为浓烈、也最为“纯净”的区域。眉心的烙印，在那里，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磁石感应般的……“吸引”？

“去……深处。”秦渊的声音嘶哑而坚定，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找……传送阵。或者……别的出路。”

“深处？”柳依依失声，脸色更白了，“那里……那里战意和死气更浓！肯定有更可怕的冢灵！我们现在的状态……”她看着秦渊惨白的脸和身上那些诡异的纹路，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

夜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渊。她看到了秦渊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也看到了他眉宇间那抹深深的、仿佛与这片死地融为一体的冰冷。现在的秦渊，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也越来越……危险。但不可否认，若非他，他们早已死在那个崩塌的空间里。而且，留在这里，同样是等死。

“你……有线索？”夜枭问，声音依旧清冷，但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审视。

秦渊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手，指向自己眉心的位置。那里，光滑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柳依依和夜枭的瞳孔同时一缩。她们虽然看不见那烙印，但能感觉到，就在秦渊抬手指向眉心的刹那，周围那无处不在的、沉甸甸的战意与死气，似乎……波动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烙印……”秦渊放下手，疲惫地闭上眼睛，靠回冰冷的金属残骸，“冥帝的……烙印。它……在指引。”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也可能是……陷阱。”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去探路。”夜枭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假象，“你状态太差，需要调息。柳姑娘，你护着他。”她没有问秦渊更多关于烙印的事，也没有质疑这是否是陷阱。在这种绝境，任何一丝可能，都需要用命去搏。而探路，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最有效率的选择。

秦渊睁开眼，看了夜枭一眼，点了点头，没有矫情：“小心。感应到……强大冢灵，立刻退回。我们……经不起消耗了。”

夜枭“嗯”了一声，身影一晃，便化作一道澹澹的灰影，如同融入了四周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朝着残斧后方、那片更加幽暗深邃的废墟潜行而去。她的寂灭之气，在这种环境中，反而成了最好的伪装。

柳依依扶着秦渊，让他靠得更舒服些，自己则握紧长剑，警惕地环顾四周。凌素雪依旧昏迷不醒，躺在一旁，呼吸微弱。

秦渊重新闭上眼睛，全力运转那残缺的《寂灭九章》心法，引导着体内狂暴的冥煞之气，同时，分出一缕微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触碰脑海中那些来自轮回碑碎片的、混乱的信息流。

八个时辰……不，可能更短。必须找到出路。无论那出路，需要支付怎样的……代价。

他摸了摸怀中，那枚冰冷的黑色道种，和那块沉重的轮回碑碎片，静静贴着他的胸口。前路未卜，凶吉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