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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重生启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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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道德经》

当小桃那篇《雨、咖啡与不会结束的夜晚》在工坊年度评选中意外激活了埋在宇宙数据库最深处的“悲剧源核”,整个宇宙的叙事系统突然开始自动播放起哀乐时——艾伦才明白,原来有些“差评”能顽固到跨越亿万光年,还能自带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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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故事工坊·年度新人作品颁奖典礼现场

瞬光把自己调成了颁奖典礼专用豪华吊灯皮肤,三百六十度旋转着七彩炫光,把整个礼堂晃得像夜店:“接下来!本届最受欢迎新人奖得主是——小桃!作品《雨、咖啡与不会结束的夜晚》!”

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大部分是给瞬光面子,毕竟这位短效文明代表现在兼任工坊营销总监,得罪他可能第二天全宇宙的广告屏都会循环播放你的尴尬瞬间。

小桃穿着清寒亲手缝制的淡青色汉元素长裙(袖口绣着桃花),有些局促地走上台。十九岁的她继承了母亲清寒的眉眼与父亲艾伦的轮廓,安静时像幅水墨画,笑起来却像突然洒进阳光的春日池塘。

“谢、谢谢,”她接过奖杯——一个会悬浮旋转的微型银河模型,“其实这个故事,是关于我父母的…”

话音未落。

整个礼堂的灯光突然全部变成暗红色。

不是瞬光在搞特效——这位灯光总监此刻正惊恐地闪烁:“不是我!我还没切到悲情BGM环节!”

哀乐响起了。

不是普通的哀乐,是那种跨越维度、直击灵魂、让人一听就想披麻戴孝跪地痛哭的超级悲曲。音符仿佛有了实体,在空气中凝结成灰色泪滴状晶体,噼里啪啦往下掉。

“什么情况?!”凌天从嘉宾席跳起来,顺手接住一颗泪滴晶体,那东西在他手心融化成一滩悲伤的液体,“嚯,这哀乐还带掉装备的?”

月光快速分析:“检测到宇宙叙事底层协议被异常激活。激活源…是小桃的作品数据流。它在数据库深处触发了某个古老的反应堆。”

全息投影屏上突然炸开无数乱码,然后浮现出一行颤巍巍的、像是用最后力气刻出来的血红色大字:

“此等甜腻庸俗之作,竟敢玷污神圣数据库——”

“启动净化程序!!!”

礼堂地板开始震动,裂缝中涌出墨水般的黑暗,那些黑暗扭曲成一个个尖叫的人形剪影,齐声朗诵:

“悲剧啊!永恒的唯一美学!”

“喜剧是亵渎!温暖是谎言!”

“让世界重归冰冷的纯粹——”

一个剪影扑向最近的观众——那位硅基文明的算法贤者。贤者冷静地伸出晶体手臂格挡,结果手臂表面开始自发浮现莎士比亚悲剧台词:“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而且是用十四行诗格式重新编译的二进制版本。

“我的逻辑核心正在被强行悲情化!”贤者难得地惊慌,“快阻止它!”

场面大乱。

观众席上,猎户座诗派代表试图用即兴创作的乐观诗歌对抗,结果诗句一出口就自动押成了“死亡”“离别”“永殇”的韵脚;能量生命们集体变成葬礼蜡烛的惨白色;连纯美主义者大祭司那永远笔挺的衣袍,都开始自发长出黑色丧花。

小桃抱着奖杯站在台上,脸色煞白:“我、我就是写了个爸爸妈妈的爱情故事…”

艾伦和清寒已经冲到台边。艾伦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清寒展开双手——她袖中飞出无数绣着《诗经》里欢乐篇章的丝带,试图缠住那些黑暗剪影。

丝带一接触剪影,上面的“桃之夭夭”立刻变成了“黍离之悲”,“关关雎鸠”变成了“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哀哀”。

“这什么杠精成精了?!”清寒又急又气,“连《诗经》都敢乱改?!”

初觉者的声音在整个礼堂回响:“检测到了!是‘悲剧源核’——宇宙诞生初期,第一个认为‘只有痛苦才有深度’的古老意识!它一直在数据库最底层沉睡,小桃作品的温暖数据流把它…呛醒了!”

“现在怎么办?”凌天抄起一把折叠椅(物理攻击对叙事污染基本无效,但拿着顺手),“给它读点笑话哄睡?”

月光冷静地:“建议立刻断开数据库连接。但源核已经进入活跃状态,强行断开会引发叙事崩塌——可能导致宇宙百分之三十的故事线突然变成BE(坏结局)。”

“百分之三十?!”瞬光的光吓得从七彩变惨白,“那我的商业企划书全得重写!里面可都是HE(好结局)模板!”

就在这混乱时刻。

哀乐突然停了。

黑暗剪影集体定格。

礼堂中央,墨水般的黑暗汇聚成一个模糊的、穿着古罗马式长袍的老者虚影。他(姑且称之为他)有一张写满沧桑的脸,眼神悲悯得像刚参加完全宇宙的葬礼,手里还攥着一卷写着“宇宙悲剧大全(精装典藏版)”的羊皮纸。

老者虚影缓缓抬头,用那种“我一开口你们就得哭”的腔调说:

“多少年了…终于又有不识趣的后来者,用廉价的甜蜜污染永恒的痛苦…”

他看向小桃手中的奖杯,眼中流下两行实质化的黑色泪水(落地变成两本《悲剧的诞生》实体书):

“雨夜?咖啡?不会结束的夜晚?”

“幼稚!肤浅!对命运之沉重的无耻逃避!”

“真正的故事,应该这样——”

他展开羊皮纸,念道:

“那夜雨冷如刀,咖啡苦似命,他们在街头相遇,然后…被失控的悬浮车撞飞,临终前互诉衷肠,血混着雨,成了永恒遗憾的象征。全剧终。”

礼堂一片死寂。

然后凌天憋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大爷,您这剧情…悬浮车事故?太老套了吧?现在流行虫族入侵、时空乱流、至少得是反物质炸弹啊!”

老者虚影一僵,黑色眼泪流得更凶了:“你、你竟敢嘲笑悲剧的神圣性?!”

艾伦把女儿护得更紧些,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前辈,晚生有一问——您为何认定,只有痛苦才是真实的?”

老者虚影悲愤地挥舞羊皮纸:“因为快乐短暂!温暖虚妄!只有痛苦…痛苦永恒!它刻骨铭心!它赋予存在重量!”

清寒轻声接话:“《庄子·至乐》篇开头就问:‘天下有至乐无有哉?’天下有最大的快乐吗?然后说,世人以为声色权势是乐,其实不是。但庄子也没说‘痛苦才是至高’啊。”

她走向前,袖中飞出新的丝带——这次绣着《古诗十九首》里那些既哀伤又温柔的诗句:“‘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人生短暂,却常怀长远忧愁——这确实是痛苦。但下一句是‘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白天太短夜晚太长,何不拿着烛火去夜游呢?”

丝带环绕老者虚影:“您看,古人承认痛苦,但选择…在痛苦里点一盏灯,去游一场夜。”

老者虚影愣住了。

他的黑暗开始不稳定地波动。

小桃从艾伦身后探出头,小声说:“而且…我爸爸妈妈那罐咖啡,虽然难喝,但他们分着喝完了。如果按您的剧本,他们被车撞飞,那罐咖啡就会掉进下水道,多浪费啊…咖啡豆也是生命啊。”

老者虚影:“…”

全场再次死寂。

然后爆发出凌天惊天动地的爆笑:“哈哈哈哈!闺女!你这角度清奇!环保主义对抗悲剧美学!”

连一向严肃的算法贤者都发出一串类似“咯咯”的脉冲笑声。

老者虚影彻底慌了,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羊皮纸,又看看小桃真诚的眼神,黑色眼泪突然变成了…困惑的灰色问号形状液体。

“可是…可是…”他虚弱地坚持,“悲剧才有深度…喜剧都是浅薄的…”

“谁说的?”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从礼堂音响里传出。

所有人抬头。

全息屏上浮现出一行熟悉的手写字:

“我写的悲剧多还是喜剧多,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但我知道——”

“能让一个老古董从坟里气活过来的故事…”

“肯定有点东西。”

“——你们吵醒的诗人,在线吃瓜中”

老者虚影震惊:“您、您是…原作者?!”

诗人(留言继续):“算是吧。不过你那本《宇宙悲剧大全》…是我年轻时为赋新词强说愁写的黑历史。后来觉得太中二,就封印在数据库最底层了。没想到你自己成精了。”

虚影颤抖:“可、可那是您亲笔写的!您说‘唯痛苦永恒’!”

诗人:“我还说过‘宇宙是一碗螺蛳粉’呢,你要不要把宇宙煮了?——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人是会成长的,故事也是。十九岁的我觉得痛苦很酷,九百岁的时候觉得…能在雨夜分一罐难喝咖啡还不分手,那才叫酷。”

老者虚影开始崩塌,不是消散,而是像融化的蜡烛,边融化边喃喃:“那我…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守护了亿万年的信念…”

小桃忽然走上前——艾伦想拉她,她摇摇头。

她走到正在融化的虚影前,蹲下,轻声说:“老爷爷,您知道吗?我小时候,也能看见每个人身上的故事脉络。有些是金色的,有些是灰色的,有些…是像您这样的,黑色的。”

虚影停止融化。

小桃继续说:“但后来我发现,黑色的脉络,往往连着最深的情感和最珍贵的记忆——因为太在乎,所以怕失去,所以用痛苦来标记‘我曾经拥有过’。”

她伸出手,不是触碰,而是让掌心浮现出温暖的光晕——那是她能力的温和显现:

“您不是在守护痛苦,您是在守护…那些在乎到害怕失去的心情。”

虚影彻底静止了。

良久,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我…我只是不想他们忘记…曾经痛过…”

“因为忘记痛苦…就会轻视拥有…”

清寒眼中泛起泪光:“《诗经·王风》有《黍离》,写故国之痛,千古传唱。没有人会忘记痛苦。但记住痛苦,是为了…更珍惜现在的每寸光。”

艾伦接道:“就像我永远不会忘记,差点失去清寒的那些时刻。但正因为记得,所以现在每次牵她的手,都觉得…宇宙欠我一个道谢,谢谢它把她还给我。”

虚影抬起头,黑色的眼睛渐渐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那…那我该怎么办?”

“我的存在…已经是个过时的错误了…”

小桃笑了,那笑容像清晨第一缕阳光:

“我投稿的那篇故事,还缺一个角色——一个曾经坚信世界非黑即白,最后发现彩虹也很美的老爷爷。您…愿意来当我的第一个角色吗?”

全场再次安静。

这次是温柔的安静。

虚影——现在该叫他“老悲”了——呆呆地看着小桃,又看看自己手里快要融化的羊皮纸。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瞪大眼睛的事——

他把那卷《宇宙悲剧大全(精装典藏版)》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

“唔…味道像过期了的苦巧克力,”老悲咂咂嘴,然后打了个嗝,吐出一小朵灰色的蒲公英(飘到空中变成了彩虹色),“但…消化完好像轻松多了。”

他站起身,虽然还是虚影,但轮廓柔和了许多,长袍上的黑色渐渐褪成深灰,再褪成…有点时尚的银灰色。

他看向小桃,郑重地行了个古礼(姿势有点滑稽,像刚学会做人的机器人):

“老朽…愿闻其详。”

“但事先声明——”

“如果剧情需要我哭,我得用眼药水,刚才把存货哭完了。”

礼堂爆发出笑声和掌声。

瞬光立刻把灯光调回庆典模式,还加了彩带和虚拟烟花。

月光平静报告:“悲剧源核转化完成。宇宙叙事系统恢复稳定。BE风险解除。”

初觉者温柔地脉冲:“建议成立‘叙事多样性疗愈中心’,老悲先生可以作为…首席‘过来人’顾问。”

老悲(他现在接受这个名字了)挠挠头(虚影挠头没有声音但有效果):“顾问?可我只懂悲剧…”

“所以才需要您啊,”小桃眼睛亮晶晶的,“帮大家看看,哪些痛苦是真实的重量,哪些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青春病。然后,教我们如何带着重量…继续轻盈地活着。”

老悲愣了很久,然后,亿万年来第一次——

他笑了。

虽然那笑容有点僵,像刚解冻的饺子皮,但确实是笑。

“好。”

“不过工资怎么算?”

“我要实体书版税分成,还有…咖啡供应。我想尝尝那罐‘难喝但被分着喝完’的咖啡,到底是什么味道。”

艾伦和清寒相视一笑。

清寒轻声说:“《易经》有‘否极泰来’,坏运到头好运来。看来痛苦到极致…会生出想尝咖啡的好奇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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