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1/2)
第 118 章
大单于带着三万兵马出去, 却只带回来万余人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行营各部,各部首领心思各异,整个行营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 水下却暗潮涌动。
代王才被人阴阳怪气了一通人菜瘾大不如老实回王庭呆着让母阏氏支持国中事务, 转头便将火撒到了女奴身上:“滚, 煮的什么东西!”
略带瑕疵的青瓷在地上摔得粉碎,女奴连躲都不敢躲,急忙跪倒在碎瓷片上请罪。
“大王好大的威风, 我在外头为您奔波, 您倒拿我的人撒起气来了。”新义公主绕过女奴将手中信件放到了代王面前,“我与大王有要事商谈,杏儿你先下去。”
杏儿忍着疼痛叩首退出了大帐,膝间已然血迹斑斑。
新义公主身边的侍女将她扶到住所上药, 还小声分享着新听来的消息:“听说周国这次带兵的是个女郡王, 就是那个烧出高阳瓷的高阳王,她现在让人送了信过来, 说要让大王拿铁弗部的部众换直勤[1]回来。”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问杏儿:“你不也是尚州来的吗,可曾听过高阳王的事?”
杏儿神色落寞:“我那时候年纪小, 又天天被主家拘着练歌舞, 稍有懈怠就是一通责罚,哪知道外头的事, 我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记得了。”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戳到了杏儿的伤心事, 侍女正要道歉,杏儿便已经调整好了:“好在公主仁慈, 左右我如今性命无虞,已经比许多人好多了。”
侍女赞同的点头, 杏儿又好奇道:“女人也能做王,那高阳王得多受宠啊,她是周国皇帝的女儿或者姊妹不成?”
“让你整日只顾着埋头做事,这种事都不知道。”
杏儿被吊足了胃口,拉着对方的袖子连连撒娇,侍女才一脸满足的告诉她:“她是皇帝堂侄女,听说周国从前的皇帝是她亲叔叔,一直把她养在身边,还封了郡公主,后来现在的皇帝弑君篡位,她就去了封地,再往后才立功封的郡王。听途径尚州的行商说,高阳王待自己封地内的百姓可好了,高阳人都不用交税。”
“还有贵人不喜欢钱啊。”杏儿一脸不信,侍女撇嘴道,“总比男人好,女人总不会在封地里欺男霸女吧?”
要不是那临昌王在封地胡作非为,她早就嫁人了,哪会几经辗转流落到塞外吃沙子。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杏儿借口新义公主的长子曾嘱咐她照顾喂马离了帐篷,因着她与新义公主长子一向亲近,侍女并未生疑,只是叮嘱她:“你早些回来,等晚些时候我再给你换一次药,这可是行商从高阳带来的金创药,治外伤有奇效,换了旁人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杏儿笑着应是,转过身时却眸光一沉,高阳郡,真是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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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洛槐,咱们还能出去吗?”
陆黄把人往马棚里挤了挤,自己挡在前边以免对方被马尥蹶子踢伤:“放心,我早探过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溃兵归营,代军防务十分松懈,夜间尤甚,等到今晚咱们就偷了马出营。”
此时距离天黑还要一段时间,陆瑞大概是紧张,一直在拉着陆黄小声嘀咕:“殿下真要把那个直力碮救回来不成,不是说只要铁弗部的普通部众吗?”
“那肯定不能,我那天去的时候还听殿下同皇甫将军说铁弗部的人不通国语,又习惯了以放牧为生,若是大量迁入国中与国人杂居,只怕会有冲突。可要是不将他们打散,任由他们许多亲戚聚在一处,便难以统管。”
陆黄挠了挠脑袋,语气有些不确定。
“我虽然听不太懂,但这怎么也不像是要救人的意思吧,殿下还嫌铁弗部人多呢。”
两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而后便有一个女子提着桶豆子一瘸一拐地过来喂马,他们当即噤声,他们趁着周军使者入营的时机混了进来,联络到被幽禁的直力碮便要潜行离开,无意闹出大动静,却不想那女子喂了马还不走,又提了温水给马洗澡。
这么冷的天给马洗澡,也不怕把马冻出毛病。
眼看着那女子越来越靠近两人藏身的地方,陆黄给陆瑞使了个眼色,缓缓抽出腰间铁锤准备将人打晕了事,这倒不是两人突然发善心,而是杀人灭口动静太大,这一片又是马匹聚集区,若是惊动了马,必然要有人来查看,届时血腥气不好遮掩。
“别动,我是代王后的贴身侍女,天黑还不回去必然惊动王后。”
陆黄动作一顿。
杏儿一边拿着刷子给马梳毛,一边问他们:“你们是周军?”
陆黄答道:“我们是贺兰部的,大单于不拿我们当人看,我们想逃回部落。”
杏儿直接戳穿了陆黄的谎言:“我是高阳郡永和县人,被本县豪强李鸣掠为奴婢,后又转送鲜卑宇文部,宇文什翼犍之妻嫉妒我容貌把我卖给行商,行商将我献给了还未继位的代王。”
“我虽忘了国语怎么说,却还听得懂,你们方才分明在谈论高阳王。”杏儿提着水桶换了一边继续梳毛,陆黄终于看清了她的相貌,他下意识皱眉,陆瑞还在悄声问他,“李鸣是谁?”
陆黄嫌弃地抽回袖子,“就那个因为掠人为奴仆被殿下扒皮的永和县令。”
杏儿手中动作一顿,打断了两人的悄悄话:“我等会儿会出营遛马,我帮你们离开,你们送我回高阳。”
陆黄掩去眼底的估量,一口答应下来:“我二人是高阳王亲军,等回了周营,我直接带你去见高阳王。”
杏儿负责照顾的大王子爱马玄影性子挑剔,只喝大河的水是人尽皆知的事,因此当她带着两个人骑马出营时守卫只是见怪不怪的问她:“怎么还多了两个人?”
杏儿答道:“南蛮就在不远处,万一那些人抢了大王子的爱马,我可担待不起。”
守卫一想到大王子的脾气,顿时深以为然,告诉她最近夜间行营戒严提前了半个时辰,让她早点回来。
杏儿笑盈盈地点头,还不忘低头往守卫腰间系了个香囊,而后两颊绯红地打马跑远,留下守卫在原地晕乎乎地捏着香囊傻乐。
陆黄回头看了那守卫一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那人同娘子是什么关系?”
这话可不像是临时的合作者该问的问题,但杏儿想着到了周营还要仰仗两人,不欲得罪人,便如实道:“我从离开王庭时便筹谋回国,这人比较好骗,熟了以后放我出营从不盘查令牌。”
陆黄松了口气,解释道:“黄观娘子相貌,与黄昔日一位姓林的上官颇为相似,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还望娘子勿怪。”
高阳王司马虽然不是直系,但也勉强算他这个亲事府士卒的上官。
杏儿脸色奇怪:“我是姓林不假,可我只有一位姊姊在世,如何能做壮士的上官?”
此言一出,陆黄越发肯定杏儿的身世,但此时不是细说的时候,他便简单解释了几句:“殿下身边多女官,我们这些人又投效得晚,上官自然也是女子。此事说来话长,等娘子见了殿下自然便明白了,若是事情属实,t娘子倒不妨随殿下一同回大兴。”
杏儿满头雾水,实在想象不出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阿姊做官的场景,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的长姊能不能在李家活下来,但对方没必要用这种谎话来骗自己,她催马跟上陆黄,连夜回了周军大营。
秦琬此时还在等两人回来,听传信的人说两人还带了个女子回来,下意识皱眉,一旁正借着秦琬处的灯火读书的张兴也擡眼看过来,只听秦琬吩咐:“把那女子一并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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