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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以苦难救赎苦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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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醒来时陆子焉就坐在床边,身体半躬半趴,单手托住脑袋,望着窗外的暖阳发呆。

接近两天不吃不喝,莫渚没力气发火,偏了偏视线坐起来,想下床。

陆子焉扭头,连忙给他穿鞋。

先穿左脚,陆子焉捧起莫渚的脚,那双本该秀气的手在这几十年间多了些茧子。他服侍人时很贴心,套好袜子,扶着鞋底,穿上后再系一个牢实的结。

穿右脚时,莫渚擡起左脚踩上陆子焉的右肩。脚掌抵着伤口,细细摩挲,还时不时故意加重脚力,刺激伤口神经,让陆子焉好好感受什么叫痛。

脚下的人忍不住颤栗,却仍只有条不紊地给他穿好另一只鞋。

莫渚居高临下,瞧着为他俯首称臣的Alpha,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意。

陆子焉一声儿没吭,甚至在穿完鞋后也没主动要求莫渚把踩着伤口的脚放下来。他低眉顺眼,黑澈澈的眼底映出一汪清泉,修长的睫毛疏疏眨眨,频率不一。

一直低头,不作表示。

莫渚觉得陆子焉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令人烦,俯了身,直直盯准那双黑得耀眼的眼睛。

他想知道陆子焉敢不敢正视他,就任由银发垂落,飘过陆子焉面前。

可是好久好久,陆子焉只低头沉默。

莫渚不满这等反应,有意踩重了些问:“疼不疼?”

陆子焉面无异色,从容道:“不疼。”

气不打一处来,莫渚恼了踹开人,蹬身往外走。

门就在那儿,腿在自己身上,陆子焉管不了他想去哪儿。

但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空白的无限空间。

大多数信息素空间的本质,就是纯白无暇到宛如白纸的平台,空间所有者对其享有编辑权和存在决定权。

空闲下来时陆子焉想了很久,既然一切已成定局,莫渚恨他,与其可怜兮兮地自讨苦吃,不如顺着莫渚的意思来,将歪曲的虚假化作现实。

如果恨他能让莫渚不再痛苦,也不过是抹消自己后应得的苦果。

或许他本就不该存在,这样所有人都不会被牵扯其中,大家都会活得好好的。

只要自己删除空间里的拷贝,假装确实在以某种方式囚禁莫渚,他就能百口莫辩,让莫渚顺理成章地恨他而不心怀愧疚。

毕竟世界上总要有人来当恶人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天降的救世主。

莫渚哐地拍上门,气冲冲回到卧室里,将陆子焉拒之门外。

时间轮替不会因为争吵而驻足停歇,到了饭点儿,陆子焉照旧端着饭给莫渚送去。

敲门,门是反锁状态。

他当然预料到了,空间是自己的,莫渚做什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介于现在的情况,他必须守好坏人的身份牌,所以眼下问都不带问,直接指挥门为自己打开。

端汤进去,莫渚正蜷坐于椅窝里生气。他两脚踩着椅垫,下巴埋进臂弯,两眼斜视挂于墙面的油画。

油画是一束颜色艳丽的鸢尾花,似乎出自某位郁金香信息素的Oga。

“莫渚,吃饭了。”陆子焉小心翼翼地挪开步子,一点点靠近,意料之外地没有被呵斥。

心下默默窃喜,便搬了把椅子坐到莫渚对面。他拿汤匙舀了口汤,慢慢吹凉,递到莫渚嘴边。

莫渚瞥去一眼,汤色浓稠,色泽饱满,闻起来就很有食欲。

这可是陆子焉守了好久的火才熬出来的,蒸着热气儿端来,味道肯定不差。

陆子焉讨好般浅浅微笑,睫毛弯弯,瞳孔中映着灿烂的微光。他的手很稳,滞于空中小半天,也丝毫不见晃动。

汤匙就在嘴边,莫渚盯着汤匙,视线错错移到陆子焉手里的碗。

“……”

然后再看一眼陆子焉。

熟悉的面容和事物忽然重叠,脑子里浮现在包厢里陆二世给他喂药的画面。

陆二世当时擒着他的手,将他摁得十分牢实,膝盖抵住他的肚子,一手掰开嘴,不管莫渚如何挣扎,端着药就往他嘴里倒。

他不知道陆二世是骗他的,所谓的堕胎药其实只是一碗暖胃的姜汤。

莫渚眼神骤然阴沉,掀手打翻那碗汤,一时冲动扇了陆子焉一巴掌。捏拳的手微微颤动,他的呼吸沉重至极,斜侧的身体不停抽搐。

他在害怕,记忆里的害怕。

瓷碗磕碰到地,碎了个稀烂。

滚烫浓汤浇在陆子焉的手和小臂上,烫出一块儿瘆人的红肿。汤水沿着桌缘淅淅沥沥地淌落,陆子焉怔了一会儿,脸上刺痛火辣,最后喏喏道:“没关系,我重新做一次。不做汤了。”

他一个人收拾好一地麻烦,紧赶慢赶,才重新做好饭。

然而莫渚单单喝了口白开水,什么菜也没吃,一直晾着他,让他在桌边苦等近六小时。

陆子焉一言不发,亲手倒掉一桌子一口未动的饭,把饭重新做了一遍,盛上一份搁在莫渚卧室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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