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以苦难救赎苦难(2/2)
拨开房间门出去转转,房子里空空荡荡,陆子焉不在,桌上倒有一盘下了一半儿的棋。
棋局难度颇高,一眼瞄去全是死棋,基本找不到活棋的真眼。
不过越是具有挑战性,莫渚便越是觉得有意思。他一个人下了一个多小时,才将棋解开。
墙上挂钟嘀嗒,显示晚十点一十二。
闲来无事,他盯着时钟的指针愣神,纳闷这个点儿了,陆子焉再怎么说也该回家了才对。
实在耐不住寂寞,就跑去书房里趴琴写曲。
凌晨一点,客厅门有了动静。
莫渚回神,攥着手头写了一半儿的稿子,鞋都没穿就跑去迎接,他知道是陆子焉回来了,却迎上一脸疲惫的人。
陆子焉精神恍惚,看起来发颓,打不起半点儿精神。
Oga热情不减,举起稿子说:“陆子焉,你看我新写的谱!”
陆子焉嗯声儿,摸了把莫渚的脑袋。
平时他都会夸夸他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
“陆子焉,我给你弹吧,我们去书房。”
他拉上陆子焉的手,是凉的,而且只一瞬,便被其松开。
怔然回头,陆子焉掩着作痛的太阳xue说:“你自己去吧,我休息了。”
莫渚看向手里的谱子,四四拍的曲调最为舒缓,是专门为陆子焉写的。他清楚他平时忙,睡觉前听听曲儿,会睡得很踏实一些,更不会做噩梦。
不依不饶地让陆子焉陪他,并承诺说用不了三分钟,可陆子焉板着脸将手一摔,手里搓成团的谱被扔到地上:“我说了你自己去!”
这还是在这里第一次吼他。
君子兰压迫信息素横溢房间内外,莫渚下意识往后退,两臂绷直,心跳加快。
这也是他第一次直面带有明显攻击意图的Alpha压迫信息素。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说得上安稳,就像下午那个梦,让人惶恐不已。
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陆子焉才觉知是自己态度不好,恐怕吓了人,连忙道歉,赔罪说明天一定陪他。
次日清早,陆子焉起了个早床,把自己收拾好,去喊莫渚这个小赖虫起床。
今天是莫渚的生日,一个令人开心的日子。
陆子焉踮脚,兴高采烈地推门,语气上扬着问:“小莫今天想要什么礼物啊?”
莫渚没睡,穿了身睡衣躬卧于床上。他双手抱头,蓬乱的银发松松垮垮,垂到肩上,遮住面容,整个人隐隐战栗,声色气弱地喊了一句:“陆子焉,有意思吗你……”
陆子焉怔惑,脸上翘起的微笑淡下去。
“你把我关在这里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话啊,陆子焉!”
莫渚咬住发白干涩的唇,赤足下床,一摇一晃地靠近陆子焉。
不敢让人确定,他的莫渚好像不见了。
这朵由他养大的鸢尾花长大了,似乎开始恨他了。
时间管理者说,莫渚的记忆在成长或成熟时会逐渐恢复,但是随机性大,可能与陆子焉刚脱离回溯的片段式记忆差不多。
都是在接受刺激后想起来。
原来的莫渚自小受禁令影响,会不受控制地用自己的能力视真,编纂陆子焉所有做的很过分的事,或者直接将极端情节抹消,从而欺骗自己,达到不会感到愤怒和悲伤的效果。
现在禁令没了,所有被掩盖的灰色他都能想得起来。
所以,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时间管理者给了陆子焉一项特权。
他可以随意切割莫渚的记忆,因为记忆无法销毁,只能融成玻璃球后收集起来,他不说,莫渚绝对不会发现。
拿到特权后,陆子焉并没有这么做。他觉得只要自己去弥补,尽心尽力地填补莫渚心里的疤,他会原谅他的。
莫渚停下来,面对他时神情恍惚,半掀的眼皮像珠宝般红得透亮。
他记起了很多事,包括那些带着君子兰压迫的片段,然而大多数都是陆二世在他身上割出的伤口。
他揪住陆子焉的领子,纤细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勒得发白。
他记得陆二世也曾像这样,揪着他的领子,抵着他的鼻尖,羞辱他,用浓度极高的Alpha信息素禁锢他,还将他摁在冰冷的地板上,毫不怜惜地扯碎他的衣服,永远没有尽头地蹂躏他。
现在,鸢尾花的腺体上没有标记,不会因为心软而对陆子焉格外留情。
他觉得恨,那股恨透一个人,巴不得吃掉他的肉,喝干他的血的恨,甚至在一瞬间盖过了陆子焉十几年来对他的照顾和关爱。
二人静止半天,鸢尾压迫信息素已经侵蚀肺腑,陆子焉仍然没有选择推开莫渚。
于他而言,与其再一次将错就错,他更希望莫渚能亲口原谅他。
“放我离开。”
莫渚的声音带上陌生,语气略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