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鸣钟,扶桑浪漫【5】(1/2)
薄暮鸣钟,扶桑浪漫【5】
莫言卿很少主动找华琉,偶尔一次两次,见面少了,彼此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两个人越来越像陌生人。
华琉二十五岁时,生下一个Oga,取名莫渚。不知怎的,无缘无故和莫言卿吵了一架,二人更加没了什么联系。
现在,白扶桑被养在华丽的琉璃瓦下,宛如被折断翅膀的鸟,只能仰头看着天上的浮云飘飘,幻想着自己还有飞出去的可能。
一转眼,华琉已经到了二十七岁的年纪。莫溪五岁,经常带莫渚跑出去玩儿。
暖阳拂下,绿荫院里,繁花千朵。
扶桑花期全年,七八月份是旺季。满树扶桑开遍,伴着绿意盎然,地上落下鲜红的爱意。
华琉一个人坐在树的影子里,眼帘微合,睫毛轻轻地上下翕动。他沉浸于风中芳香,正感受着一如既往的宁静。
孩子们不在身边,他自己也倒清闲。
不知在树下坐过多久,他晃晃脑袋,整理下腿上盖着的那条米色毯子,纤细的发丝顺着小巧的动作滑落肩头。他身上没有太多的刻意粉饰,单是许微风撩起衣摆,沾上些花香罢了。
正出神,突然有人敲响了院门。
一扭头,竟是许久未见的故人。
那位故人变了许多,简练的背头,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脸上褪却少年独有的干涩与青稚,分外成熟许多。
华琉有些惊讶,他咧嘴笑着,用久违的语气问道:“小秦,是你吗?”
秦梳苏站在那里,他满眼怀旧,张开嗓子大喊一声:“少爷!我来晚了!”然后跑过去,立在离华琉三步远的地方看着华琉,脸上流露出喜悦,又蓦地蒙上一层悲伤。
几乎是一瞬间,他眼里居然流露出一丝惊愕。
是啊,七年,华琉又变了多少呢?他变瘦了,变得憔悴,变得病怏。
他身上少了一种味道,少了一点光。秦梳苏对此感到陌生,他的少爷走了。
“小秦?看什么呢。”华琉眨巴两下眼睛,嘴角扯起一抹笑,他朝秦梳苏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秦梳苏走过去,半跪着蹲下。
华琉伸手搓搓他的脸,像以前一样打趣道:“小秦脸上的肉少了,都不软和了。”
“哪有,明明是长大了,软和才奇怪吧。”秦梳苏知道这不太合适,却也十分情愿地让华琉搓脸。
“哎呀~长大了啊。”华琉感慨,抿着嘴巴乐,“你怎么来看我的?”
秦梳苏如实道来:“两家有一桩合作,我是和三爷来的。华夫人和老爷,向少爷问好。”
华琉微微点头,默默放下手,那撮银发垂到胸前,勾起他对过往的怀恋。
“好久没有回去了……”
“少爷想家吗?”秦梳苏问,又飞快地补充道:“要不少爷和我回去吧!”
他看着那双亦如少年般澄澈的眼睛,只觉得有轻风拂过,便将手指放到唇间,比了个小声点儿的动作。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已经……不是华家的人了,不可再称呼我为少爷……”
“为什么?”秦梳苏歪着头疑惑,抓住华琉手腕子的一瞬间,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和在华家留居过的一位旅医学过脉象,对诊脉看病什么的还是略通一二。
指尖摁着脉搏,秦梳苏的手止不住地颤起来,他神色怔怔,擡眼看了华琉一眼,不信邪似的又拢着脉号了一遍。
“不……不……”秦梳苏一脸的不可思议,呆愣着从嘴巴里震出几声否定。
华琉的脉搏很弱,这却不当是一个正常人的脉象。他拉着华琉的手,死死拽着,声音急促:“少爷……少爷,您……”
华琉浅浅点下头,眼神温柔,似乎在说,只是小事儿。
“爸爸!”身后传来声音,和着落叶箫肃。二人扭头一望,是莫溪和莫渚回来了。
秦梳苏放下华疏的手,站起来,同以前一样乖乖立在华琉身旁候侍。
莫溪跑过来,身后跟着莫渚。
“爸爸,他是谁啊?”他指着秦梳苏问。
“他啊……”华琉伸手抚了抚莫溪的脸,“他是你秦叔叔,是爸爸最好的朋友。”
莫溪张声叫了句叔叔好,还没说什么就被先生叫走练字。莫溪走后,华琉把小莫渚抱起来放腿上,哼哼两声儿,眯眼凑过去蹭两下。
秦梳苏侍立,半晌,“少爷,这两个孩子是……”
“我生的!”华琉大声炫耀,还抱着小莫渚亲了一口。
“哥哥是莫溪,云谷溪洛的溪,五岁的Alpha,现在可懂事儿了。弟弟是莫渚,渚清之地的渚,两岁,是个Oga,你看,和我长得很像吧?不过……就是不肯说话。”
他盯着莫渚打量,挑起一边眉毛,略有惊讶地说:“不会真是个哑巴吧?”
“……”秦梳苏倒是没有抒发见解。
叶声哗响,华琉搂着小莫渚,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啊~没事没事,小问题。小O好啊,小O多可爱!”
冥冥中,莫渚擡眼看着秦梳苏,突然伸手牵起他的衣袖。秦梳苏一怔,华琉连忙解释:“他很喜欢你。”
他捏了下莫渚的小脸蛋,“他喜欢某个人的时候,就爱拉着他。”
“哦。”秦梳苏小声应着,转眼从那双银白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模样。“小少爷,是白扶桑吗?”
华琉啊一声,摆手纠正道:“是鸢尾哦,白扶桑可不怎么好。”
“扶桑”谐音“服丧”,犹其是白扶桑,花里为大忌。
华琉勾着莫渚的手轻拽了一下,拍着背哄着说:“爸爸和秦叔叔聊会儿,你去监督哥哥练字,好不好?”
莫渚点头,嘟着肉肉的嘴巴从华琉腿上跳下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远。华琉目送他离开,神情里偶然闪过一丝悲凉。
等看不到莫渚了,他对小秦说:“现在,你明白了吧。小秦……我好像,回不去了。”
他苦笑一声,仰头看树。看那长满了一树的叶子,绿得青翠,又看那从叶缝中投下的辉泽,耀眼夺目。
“少爷。”秦梳苏低着头,咬着泛白的下唇,喏喏道:“您跟我回去吧,我们带上小少爷们一起……您在华家,会比在这里更……”
华琉叹了口气,用手扶着额,拒绝他的提议:“小秦,我过得很好。莫言卿不会亏待我的。”他说着故作轻松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小声嘀咕,“有些料子,用得比华家还好。”
冷风吹过,华琉捂嘴闷咳两声儿。
秦梳苏沉思良久,双手互相紧扣着,他声音发颤,问:“少爷……您,过得幸福吗?”
……
“当然。”华琉脸上大写着温柔,“陪陪孩子,不愁吃穿,有人使唤,幸福。”
违心话眼睛一闭就说了。
他想要的幸福绝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只是不想让小秦和华家担心。他甚至没有告诉秦梳苏,自己的第三个孩子,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Alpha,在生下的第四天就夭折了。
那还是一年前的事。
所以两年以来,华琉没见过莫言卿。哪怕是远远地窥望一眼。
沉默良久,华琉撇开话题:“小秦现在,可有家室?”
秦梳苏脸一红,木头脑袋拨浪鼓似的乱摇一阵儿。
华琉老父亲般语重心长地归劝:“找个喜欢的,也喜欢你的,去追一追,谈个恋爱。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要为自己考虑。”
天上飘下几片落叶,秦梳苏怔怔点头,像开大会一样接受着华琉的“批评”。
华琉给他讲:“咱们小秦啊,哪儿都好,就是脑瓜子太直了。以后呐,多出来走动走动,磨练磨练自己,昂~”他拍拍秦梳苏的肩膀,“小秦以后,可是要当执事的人!”
聊了会儿,招呼一声后秦梳苏就离开了。所以一转眼,华琉便又是,孤单一人。
回到室内,侍从们依旧忙碌。茶几上摆着一盆风信子,华琉垂眸一眼,猛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侍从连忙拿来手帕和温汤,询问着要不要请莫老爷过来看看。
华琉接过手帕,费力擦净嘴角和衣领上的血渍。
“不用了,请他也不会来。到时候,只怕又要说我装病娇气。”
放下手帕,他趴下来靠近风信子,又用指尖拨弄着风信子的的叶子,心里念叨:“如果小秦有信息素,那一定是风信子味的。”
收回杂纷的思绪,喝酒去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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