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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鸣钟,扶桑浪漫【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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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琉带着酒,坐在园里的一座大喷泉旁。

水花纷纷,他撚着酒杯摇晃,一条腿放在喷泉边沿,兴致勃勃地看四周的景象。就好像哪怕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也不是说离开就能舍得的。

突然不想喝酒了,他捧着杯子,躺下,直直盯着那夕照苍穹,望着那白云苍狗。

天空泛起鱼鳞,他伸手想抓住些什么,往上一扑,什么都没抓住。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天上的云一样。

他两眼一闭,安静地睡过去了。

他做了个梦,梦见朋友们找他喝酒。那个教他喝酒的Oga也在,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很热闹。

他梦见秦梳苏了,被他一边嫌弃一边伺候:“少爷记得少喝点儿……”

他梦见莫言卿了,莫言卿向他求婚,给他戴上戒指,和他一起在雨中起舞……

好久之后,他眨开眼,只见夕阳未尽,焚烬了红色的天空。

恍惚间看见莫言卿的脸,他闻到一股鸢尾花的味道,便咧着嘴嘲笑:“平时发情期快疼死了你看都不来看我一眼,怎么现在舍得给我信息素了?”

他敛着眼,嘴畔漾起笑,胆子大得直接上手捏了下莫言卿的脸,突然觉得有种不真切的幸福。

“你不说话,这里不会是梦吧……”

他闻了下手里的酒,居然没有任何味道,困惑道:“如果这里是现实,我其实很难想到你会说什么……”他自言自语着。

“那这还真是一场梦啊。”

白扶桑朝开夕落,只美一天。现在,他就像夕落的白扶桑。

“希望这一场梦不要结束吧,我想让你多抱我一会儿……”他努着嘴巴轻声念叨,觉得自己很自私。

毕竟浮华人生,不过空梦一场。

华琉猛地咳了两声,下意识往莫言卿怀里靠,还直喊冷。

浓郁的鸢尾花香四起,下一秒,他睁大了眼睛开始在身上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莫言卿问。

华琉拍拍袖,拍拍口袋,又抖了抖肩,一双纯粹的干净眼睛看着他:“我在找我的花儿,我的花儿呢?”

然后,他胡乱比起手势:“就是紫色的,长得很好看,很香的那种!”

白扶桑的笑容和七年前一样灿烂、纯洁,光辉润泽。

莫言卿一怔,他好像知道华琉在找什么了,从贴衣口袋里拿出一块叠好的帕子。慢慢摊开,里面是一朵干枯的鸢尾残花。

“我的花!”华琉捧过帕子,放在鼻前细嗅。

“我找到你了。”他说着,脸上升起温柔笑意。

他手里拢着帕子,缓缓闭眼,对莫言卿说:“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喜欢,用我喜欢的东西来折磨我。你许诺我的事情,一件也没办到……”他叹了口气。

“你的Oga已经27了,你的Oga是比不上新来的那些花花草草的。”他的语气软弱无力,不像是斥责,反倒是卑微。

莫言卿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面无表情,就像没有感情的石像一样保持着这个动作。

华琉突然嗔笑一声:“哈哈哈,莫言卿,怎么办啊,我后悔嫁给你了……你都不来看我的……我常常想呐,为什么别的Oga都有Alpha抱着,我却只能看着我的Alpha抱着别的Oga,这不公平。”

莫言卿开口,只吐出一个没用的被拉长了的“我”字。

薄暮下的鸣钟临近敲响,此刻,万物静默无声。

猛烈的咳嗽从胸口漫上来,华琉捂着胸口,咳了一会儿,气息渐渐孱弱不堪,最后连咳都费力。

“莫言卿,”他轻声唤着,“小溪下周四的家长会,记得去啊。我走不动了,去不了……

“记住,你儿子很优秀,你应该多陪陪他。你还没抱过小莫吧,等他晚上睡着了,你就去看看。他很漂亮的,长得像我……哎,记得把脚步放轻一点儿,他睡眠浅,容易醒,还爱踹被子……”

华琉躺在莫言卿怀里,银色的眸子半盖着。他想莫渚,想莫溪,想华家,想自己。他把所有能想的都想了一遍。

“小莫,还没喊过我爸爸呢……”

又是两声咳嗽,他喘口气继续道:“大夫说两岁半之前说话就行,等哪天小莫会喊爸爸了,你也要听……不许不喜欢小莫,他如果黏在你身边也不要烦他。小O就是要这样,黏人一点有什么不好的……

“莫言卿,平时早点儿休息。有时候半夜翻出去玩儿,总能看见你房里亮灯。你眼疾还好吧,记得按时吃药。对你那几个夫人好点儿,他们不是没有人性的基因筛选机器,你犯不着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们……”

那天傍晚,他说了很多,交代了很多,他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了。

莫言卿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听华琉讲。

林间掠过归鸟,撞起一阵喧闹。莫言卿名里有个“莫”字,却偏偏言轻于他。华琉名里明明有个与“留”字谐音的字,现在却宛若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莫言卿。”华琉的气息微弱,他现在就是天上的一支绷紧了弦的风筝。

“我恨你,莫言卿……”他的声音沙哑着,湿润的泪痕从眼角蔓延到脸上,他无力伸手去抚摸莫言卿的脸,只有手指在拼尽全力地微微颤抖。

他脸上笑着,张着嘴巴,只觉得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他用留恋的眼神看着莫言卿,用尽最后的力气,留下几个清晰且温柔的词语:

“但是……我爱你啊……莫言,卿……”

他微笑着合上双眼,匆匆结束一切。

指间的温度在飞速流逝,华琉撚着酒杯的手垂到地上,酒水洒出来,落到莫言卿脚边。

白色的衣袍被风吹起,他的头发也被吹乱了。莫言卿神色平静,轻手轻脚地为华琉理顺杂乱的发丝,他抱着他,抱得紧了,脸上兀地跌落一滴泪水。

他有些哽咽。

“……对不起,华琉。”

“你再等我两天……就好了……”

“对不起。”

薄暮下的钟声敲响,在悲凉中宣告着一朵白扶桑的温柔谢幕。他的一生太不值得了,他才二十七岁啊。

他一辈子,一半儿时间在华家,一半儿时间在莫家。

可真心换了什么,换了一滴不值钱的眼泪。

一杯酒,一个诺言,赌了一生,最后成了输家。世人笑他,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莫言卿就抱了他一夜,天上有流星划过,却早已消失了熟悉的声音。

清晨,天光渐晓,莫言卿的执事找到他。那时候,鸢尾已经陪扶桑看完一整夜的星星。

“老爷,该回去了。”执事弯腰行礼,轻声推促。

残风下,莫言卿扭头,眼神里少了一点高光。

华琉带走了一部分的他。那部分的他,随华琉一起死去了。

对不起……

“老爷,您的头发!”执事愕然,只见莫言卿的头发白了一半,面容也苍白了许多。

……

他走了,他离开我了,他走的时候,该有多疼……

莫言卿抱着华琉站起来,那只酒杯跌到地上,碎了。他低眼看了一下。

那只是一只杯子,杯子碎了还可以换新的。他这么想。

……

可是华琉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钟声回荡,莫渚一脸缭乱地跑过来,惊恐地喊着:“爸爸!爸爸!”

突然,他被莫溪从身后拉住,一个转身护在背后,直面着他们那个始乱终弃的父亲。华琉靠在莫言卿胳膊上,依旧很美。他面容平静,像睡着了一样。

“把爸爸还给我们!”莫溪愤怒地瞪着莫言卿,却得到一句冷冰冰的话:他已经死了。

美好的童话迅速塌陷,莫渚还不懂死亡是什么,可莫溪懂。他抹了把酸透了的眼角和鼻梁,扑过去想把莫言卿揍一顿,被执事拦下来摁在地上。莫渚吓哭了,站在一旁一遍又一遍地喊华琉。

可是华琉听不见了,他听不见莫渚喊他爸爸了,他不会再回应来自他的小王子的任何请求了。

“莫言卿!”莫溪怒吼着,“放开我爸!我要杀了你!”

声音很大,莫言卿冷笑一声,眼里透出一丝欣赏,淡淡回答:“等你有本事了,就来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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