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2/2）

渐渐地，他开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先是房间里开始莫名其妙的丢东西，书本纸笔，锅碗瓢盆，桌子椅子都慢慢消失了。后来连小猫也不见了，他开始到处喵喵叫着找猫，但是找了好多天都找不到。就在他失望转身的瞬间，他发现一直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影子也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只剩他一人，站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一片茫然。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他发现自己忽然之间想不起来他刚刚是要做什么了。

他又在房子里跑了一圈想找找有什么线索，可是房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可是他还不肯放弃，既然房间里没有，那就去外面找找吧。

他在院子里又跑了两圈，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跟他有关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要去更外面去寻找吗？

他看着紧闭的院门，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他害怕了。

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出去过，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只是直觉外面都是不好的东西，一旦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他只想待在这个院子里这间房子里，他哪里都不想去。

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就这样也不知又过了多少天。

一直到他身后的房子也消失了，他才不得不站起身，走到了那扇紧闭的院门之前。

他的手贴在门板上，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手上微微用力推开了门。封闭已久的大门在吱呀呀的声响中，为他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

他站在大门口谨慎地观察了一番，外面没有群魔环伺，也没有狂风骤雨。映入眼帘的只是有些熟悉的街道店铺，可是他却想不起来这是哪里。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试着跟路过的人搭话。可是那些人却都像是被设计好对话的NPC，无论他问什么问题，他们都只会回答一句话：他不爱你，他不想跟你在一起。

他很害怕，他不敢再跟任何人说话，只能一个人不停地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累，而天上的太阳也还在之前的位置，门外面的时间好像不会流逝。

忽然他又感到一阵耳鸣，一个若远若近的声音夹杂在嗡鸣声中，好像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像是被信号干扰的电波，根本听不清。他努力收敛心神，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终于从断断续续的音节中分辨出了一个单词，清城。

清城……

清城？

清城！

对，清城！他要去清城！

虽然他还想不起来他为什么要去清城，可是他潜意识里知道，那个地方对他非常重要，他要去清城！

顾昔白睁开眼看到的是素白的天花板，床边坐着的是脸上挂着泪珠的顾西泽。他一时间不由又有点恍惚，他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疼吗？”顾西泽看到顾昔白睁开眼，赶紧凑了过来，顺手按了床头的呼唤铃。

似曾相识的对话，似曾相识的动作。顾昔白皱了皱眉，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十分混乱，头又开始疼。

顾昔白用力闭了闭眼，一句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奶奶呢？”

然而他却没能发出声音。

顾西泽看他嘴唇动了动知道他是想说话，赶紧制止了他，“哥，你别说话，也别动。你身上都是管子，可千万别碰到。”

顾昔白缓慢地眨了下眼，他就是想动也没法动。他现在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除了眼睛嘴唇之外哪都动不了。

他现在甚至连大脑都不怎么转，所以根本没接收到“身上都是管子”这个概念。他感觉非常的疲倦，意识也很混乱，眼珠转了一圈就又睡了过去。

就这么睡了醒，醒了睡的，又过了好几天，他的意识才真正清醒了过来。只是他身体还有些虚弱，精力不济，每天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睡觉。

这些天虽然醒着的时间不多，但他也对自己的情况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他做了开颅手术，术后虽然恢复良好，但却一直昏迷不醒，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而在他昏迷的这两个多月里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奶奶已经完全康复了。而且，把他从昏迷中唤醒的，也正是奶奶。

顾西泽每天都会来陪着顾昔白，照顾他，给他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顾昔白听着只觉得一团混乱，他的记忆很零碎，顾西泽说的很多事情他都对不上号。

他就好像在听一段断断续续的故事，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中间也不连贯。

就比如顾西泽说奶奶的病好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生的病，生的什么病。又比如顾西泽说他做了开颅手术，可是他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医院，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病。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病，总之一定是非常棘手的病症。奶奶从来最心疼他，这两个多月一定是担心坏了。

顾昔白看着奶奶略显憔悴的面容，不禁有些心疼。他知道奶奶这段时间肯定没有休息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顾昔白很想跟她说说话，可是他做了气切还没有封管，现在还出不了声。

奶奶见他望着自己，以为他有什么事，“怎么了小白，不舒服还是什么？”

顾昔白眨了眨眼，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笑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