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雨下得失控(1/2)
第66章 雨下得失控
一顿饭吃得沉闷缄默。
贺心给最后一块鱼肉剔了骨,夹到薛镜碗里,道:“我外公情况不太好,可能这个月末就不行了,我顾不上你。”
薛镜淡道:“知道了。”
贺心侧目瞥他。薛镜垂着眼皮,用调羹喝汤,喝得很慢,注意力全然不在饭菜中,一副毫无食欲的样子。
贺心略讽刺地想:能不分心吗?反正薛镜老早就想回去了。现在称了他的意,指不定他心里现在多开心。
“烧烤。”薛镜放下调羹,突然出声。
“什么?”
薛镜盯着碗里还有一半的补汤,说:“还没吃烧烤。”越来越小声。
贺心无语了片刻——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烧烤。但转念一想:薛镜在他这里也是有所留恋的。
他难掩雀跃,甚至生出些别的期望来,状若无意问:“除了烧烤,没别的?”
薛镜仍是神游模样,眼神些许涣散,看向他,缓缓抛出一个不解。
“?”
贺心想:你眼前的人,我呢。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薛镜似是不解地眨了眨眼,半晌,摇了摇头——除了一顿十分容易实现的烧烤,贺心确实没有再向他作出什么承诺。
他不知道,他半句话都没说的举动,直接捅翻了贺心的马蜂窝。
“烧烤就算了。”贺心放下筷子,刻薄道:“我舅舅对你那么舔,你要什么他不给你?你回去随口提一嘴,首城最好的烧烤店都能上你们家烤给你一人吃。”
薛镜还在十分恍然的状态里,对他的毒舌刀枪不入,固执地说:“你说话不算话。”
“我说话不算话,然后呢?”
“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这样?”贺心提高音量。
今晚他本来就敏感,一提到肖盈,提到说话不算数,按捺了许多天的火气再次腾腾燃起。
他隐忍到极度,还是没能克服心里的不甘,拍案而起,冷笑一声,道:“这样是哪样?”
薛镜一言不发,疑惑地看他。他更毛躁了。两人无声地对峙起来。
是贺心率先打破僵持。
“薛镜,我没有热恋期二话不说和别人跑了,没有五年毫无音讯、一回来就毫无征兆地提分手,没有在无名指上戴别人的戒指,没有隐瞒过我和别人的不齿关系,更没有站在你竞争对手那边游说你放弃——跟你做的这些比起来,一顿烧烤算什么?”
他凝视着薛镜,薛镜也在看着他,眼神里有几分愧疚在,但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心如死灰的自暴自弃。
几乎写着“随便你怎么说”。
无疑又扎在他心窝子上。
“别怪我没有劝过你——”贺心的语气比任何一次都要冷,“你在肖盈身边不可能得到幸福。以后你回头看,发现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后悔了,想起年轻的时候,有个叫贺心的傻子真心实意地对你好,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你不要。”
薛镜倒是终于有了点反应,嗫嚅着嘴唇:“别说了……”
贺心怎么可能停得下来,砒霜一样的话语往外就倒。
“但你不要,你当做不要钱一样丢了。你在别人那里像狗一样,前途,尊严,自由,一件件地丢掉,无名无分地陪别人。你当然是真的勇敢,这个世界上就没几个人,能为爱牺牲到这个份上,可你把自己都背叛了,就一定会后悔。等你悔到肠子都青的时候,你一定会开始恨他,恨他引你入局,恨他不为你考虑,让你变成这幅鬼样子。”
薛镜像是强忍着什么,脸色铁青地盯着他。
“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贺心脸上冰凉,以为自己不争气哭了,摸了一把,却没有眼泪,反倒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他妈的就是犯贱。”
病房里的气氛凝滞了数十秒。
薛镜发现自己居然还说得出话来。
他说:“你说的对。”
他把冷掉的汤一口喝完,不复美味的汤汁流淌进喉咙,只剩下晦涩的咸味。
他站起来,像无心无魂的机器人一样收拾餐桌,罢了,说:“贺心,如果你早明白这个道理,就该知道,我和肖盈之间的事情你不该插手。”
后腰隐隐作痛。他不再理会贺心灼灼如烧的眼神,回身离开了餐桌,回到床上,了无人气地躺着。
他当然是有很多想要辩驳的。
可还不是时候。
真相终究会大白于天下,贺心也终究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但他并不祈求贺心的理解与原谅。
他和贺心太不一样了,人生轨迹,命数,看似纠缠不清,实则判若鸿沟。他对贺心的感情,早已脱离了爱慕与依恋的范畴,来到一个他也陌生的境地。而他唯一能做到的,是尽量把贺心摘出去。
贺心把垃圾丢在门外,回来坐到他身边,一字一顿地说:“最后的问题。问完我不会再勉强你。”
“你说吧。”
“既然这样,在鹭城的时候,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在一起?”
薛镜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他,想了一会,平平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可能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回答。因为他其实有点忘记了。最好贺心也不清楚。这样以后贺心想起他,也有值得花时间反刍的东西,而不单想着,薛镜是我这辈子最过不去的仇人。
这个夜晚本该有吵架,或者谅解,或者互诉衷肠,然而都没有,比任何一天都要平凡。
贺心整理东西,而他躺得很安静,手机和游戏都没有碰。澡是自己洗的,沐浴露,洗发水,都用了很多,洗得整间浴室都充斥着浓郁的柠檬味,把他熏得眼睛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