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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落下的温度稍纵即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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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允诗提着小果篮,跟在他身后进病房。

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的零食、地上有秩有序的购物袋行李箱、满满当当却排列整齐的置物架、挂着西装的临时衣架、以及窗台外的数株绿植——她没想过病房还能被住成生活气息浓郁的模样。

她顺手关门,锁上,只来得及把果篮放在桌上,便迫不及待开问:“师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我看新闻说你去世了。”

薛镜苦笑道:“说来挺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

温允诗柳叶眉稍蹙,又展开,“那不说了。师哥,还能见到你,我真高兴。”

“我也很高兴你这样说。”薛镜笑笑,给她搬椅子,坐她对面,问:“好多年不见,我们的小诗变得更美了。最近怎么样?”

温允诗唇角笑漪轻牵,“师哥快别夸了。我天赋平平您是知道的,跳了这么多年也只在群舞的位置上熬,前辈们太厉害,新人又一个赛一个有天赋,实在跳不动了,家里拖了点关系给我转岗,现在负责团里的专栏。”

“是这样的。”薛镜安慰道:“女生跳舞不容易,竞争太大,你早些看开也早些轻松。”

温允诗目光一软。

这话从薛镜口里说出来,倒有些心酸。

就算她只是无名之辈,在选择离开热爱了十多年的舞台时,也犹豫挣扎过一段时间,如果她能有薛镜的成就,必然好说歹说都不肯离开舞台。

薛镜急流勇退的事迹每个人知道。她不知道薛镜遭遇了什么,可如果有选择的话,怎么可能放弃?

看开?薛镜也看开过吗?

她看向薛镜的目光多了几分惋痛,轻轻摇了摇头。

而薛镜见温允诗缄言不语,猜测她大概是不想多说自己的事,转而问:“......露姐呢?她还好吗?”

樊折露是他上级。他在单位工作的约莫十年间,樊折露惦记他是孤儿,很是照顾他。

巡演他因个人原因无法参加,樊折露没有怪罪,只在最快时间内安排了B角顶上。而先前,他离开了首城那么长时间,她也没谴责他,在电话里甚至鼓励他振作。

樊折露赏识他,定然期望他有更多的成就。

薛镜一直不敢想象,当樊折露听到他“去世”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的人生便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总想摆脱肖盈,却总是弄巧成拙。最后对不起的,是像樊折露这样对他好的人。

温允诗语气沉重不少,“师哥你那个新闻......对她打击挺大的,病了几天。前段时间露姐年龄到,退休了,退休宴上喝了酒,说起你还红了眼圈。”

薛镜心间一紧,又揪了起来。像被压了块巨石。深恩负尽是什么感觉,他也算切实体验了。

温允诗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连忙转移话题,“师哥,别说这个了,好久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整住院了?是生了什么病?”

薛镜扯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不是什么重病,前年大腰受了伤,几天前不小心撞了下,骨头裂了。”

温允诗心疼地“嘶”了声,“怎么会不严重呢?这是腰啊!虽然说从事我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陈年病痛,但师哥您同个地方伤了两遍,就不是什么小问题了。该好好疗养,别演化成什么习惯性骨折,对了,改天我带些三七粉过来吧,平时饮食里加个骨头汤,虽然朴素,但对骨折愈合最好了。”

薛镜微笑着听她讲,心里却浮上酸涩复杂的情绪。

他的这个师妹,专业并不顶尖,追求者却是团里女孩里最多的。温允诗青春正好,长得漂亮,情商高,聪明会说话,家境殷实,家教好,心地善良。几乎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

“骨头汤是个好主意,可三七你千万不要送。”薛镜尽量控制表情不变,“你和贺心.....订婚,我都没有送什么。”

“师哥你说什么呢。”温允诗吓得杏目圆睁,忙不叠道:“送什么送?我知道他喜欢你。”

薛镜惊愕地看向她,脑子里嗡嗡响。

他一直以为温允诗是被瞒在鼓里的,担忧她带着对婚姻的期待踏入深渊,才拜托002带他找贺心,想要阻止这场荒谬的婚姻。

甚至温允诗走进这间打眼就住着两个男人的病房时,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他和贺心之间的关系。

只是朋友。

关系还可以。

贺心比较热心而已。

可贺心居然......早就把他们之间的事情都告诉了温允诗!

贺心怎么敢的?

他百感交集,震愕之余竟有几分庆幸与轻松,以及若干恍然。

他喃喃道:“让你见笑了。”

“这有什么呢,师兄。”温允诗温声道:“不瞒您说,刚开始我对贺心有些好感,可听说他心里的人是你后,一夜之间就释然了。”

薛镜不知道该接什么。

温允诗又说:“既然他喜欢的不是女人,我也没必要自讨苦吃。生在这样的家庭,结婚对我和对他而言,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彼此清楚反倒是件好事。冒昧问句,师哥,你和贺心是一对么?”

“......不是。”

“那他得再加把劲啊。”温允诗笑了起来,“我薛镜师哥可是全国最优秀的文艺人才之一,不够用心可追不到。”

薛镜正想谦虚几句,护士敲响了门,礼貌道:“先生,请问今天做康复运动吗?”

“……”

薛镜表情出现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

怎么非在这种时候。

温允诗刚刚才称他什么?全国最优秀的文艺人才之一。如果被温允诗知道,尊敬的师兄连康复训练这种简简单单的运动都偷懒……

他忽然明白了贺心的用意。

“......去。”

他眉毛抽搐着说。

傍晚,温小姐前脚刚迈出病房十分钟,始作俑者便大摇大摆地回了病房,提着一摞食盒,道:“听医生说,你今天训练时动作做得可标准了,当教练也合格。”

“滚。”

薛镜抄起手边的橙子,看也不看人,往声音来源狠狠砸去。

跟老奸巨猾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贺心稳稳接住橙子,徒手三两下把皮剥了,塞进薛镜手心,笑得合不拢嘴,“你看看你,脾气又大,又好面子,怎么这么可爱。”

薛镜更不想理他,“神经病。”

跟油嘴滑舌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贺心把餐盒放桌子上,背对着他一道道摆开,餐具放上,椅子搬好,却没有立即叫他吃饭。长身而立,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静了一会,贺心突然哑着声音说:“吃完饭我给你收拾东西,明天送你回去。”

闻言,薛镜身形一滞。

橙子松然掉落在地,骨碌碌滚过好几圈,沾上了灰。

这么快吗?

他的脑子发空,只有一个莫名的念头尤为清晰——

还没吃到烧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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