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难得的好天气（1/2）
第49章 难得的好天气
贺心把布兰多带回狗屋，给它擦脚，喂了点进口奶酪棒棒糖。肖瑞霞屋里的阿姨过来叫他：“贺心啊，你妈妈请你过去。”
“好，稍等一下。”
阿姨带他来到主卧。
父母的房间布置得尽奢尽美，弧形向阳窗台、法国空运来的家居、大理石雕塑、烛台、拍卖品、瓷器、大提琴……精心装裱的家庭合照摆了好几张，有一幅甚至是他十岁那年母亲专门请艺术家来绘制的古典油画。
现如今看来倒挺刺眼。
即使他爸不在，房间里依旧压抑得可怕。
肖瑞霞披了件极厚重的羊绒大袄，浇一株清香木。即使清香木已根叶焦黄，不一定能熬过这场冬天。
任谁看了，都无法将适才争执中撕心裂肺的声音与她联系起来。
“妈。”贺心语气透着心虚。
肖瑞霞放下古董洒水壶，轻声细语问：“好些天不见，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了没？”
贺心肩膀紧了紧。
从A国回来后，他飞快滑跪，和肖瑞霞坦白了和薛镜的恋人关系。
他没想到的是连一向不太喜欢薛镜的老贺都接受了，他妈这种心存大爱的人，居然对搞基表示出强烈反对。
见面就要提这个事，次次闹得不欢而散。
这一次，贺心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我不能和薛镜分手。”
“……”肖瑞霞道：“过来。”
贺心踌躇几下，往老妈走了几步。
肖：“再过来。”
贺心走到她跟前。
肖瑞霞扬起手掌，往他脸上实打实地抽，恨铁不成钢道：“跟你爸一个德行。”
贺心被连续几巴掌扇得头昏脑胀。
他差点不敢相信一向温柔的亲妈居然上手打了他，下手还狠成这样，过一会才回过神来，脸火辣辣地疼，“对不起！妈。”
他预计肖瑞霞在老贺那里受的气还没消，一肚子无名火撒他这里来了，但要老妈能解气……也行吧。
肖瑞霞愤道：“对不起这种话最没有用，我要你说对不起做什么？”
贺心搓了搓手，“妈您一向开明，在这种事情上我以为您会谅解。”
“因为妈妈需要你的帮助。”肖瑞霞揉了揉太阳xue，语气怠倦，“如果你说你没有这个预感，我只会认为你愚不可及。”
“这……”
贺心陡然有点想逃离这里。
为什么要他分手，分手是为了什么，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被放到明面上谈论的这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他在心里苦苦哀求：
妈，千万别……
肖瑞霞直截了当，戳破他不切实际的逃避，“从我让你回国的那天开始，也从我让你认识你舅舅开始，你应该知道，有一天我需要你做的事情是什么。”
贺心痛苦地拉长声音，“妈——”
“我宁愿让你窝囊的五叔接过集团，也不愿意交给你舅舅，他……”肖瑞霞欲言又止，迅速换话：“好在有你。”
“我就不明白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贺心激动道：“外公家大业大，怎么挥霍怎么作死都折腾不完。我又不姓肖！我一点都不想分外公的家产，我只想在鹭城过一辈子，我没有那个野心！”
肖瑞霞一句话让他闭了嘴，“因为你要回报我的生育之恩。”
贺心哑口无言，僵硬立在原地。
“贺心，我是一个女性。”肖瑞霞初次向儿子敞开这片心扉，“我努力过……仅仅因为我是个女人，这么简单，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你外公便不放心把家族企业交给我。但你是家里的长孙，在这一辈里最有能为。有一天，我要让他们考虑到你。”
“什么女人男人，长孙，继承人啊。妈你魔怔了吗？我不想做这种事。”贺心凄切道：“都是一家人，集团落在谁手上管理不一样？舅舅的能力不好吗？难道换了我，肖家就会比现在更辉煌么？我们在鹭城开了这么多家公司，还不够吗？争来争去，算计来算计去，有什么意思？”
肖瑞霞摇了摇头。
贺心更苦了，“您和爸以身作则，教会了我对家里人永远别计较自私。要大方，要慷慨，要谅解，要包容。为什么现在要我走向另一个极端？我怎么可能接受？”
贺心把憋了好久的最后一句话抛了出来，“那爸呢？我也要这样对他吗？”
肖瑞霞手顿在空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贺心声音软了下来，“妈。名利双收是一种成就，家庭和美难道就不是吗？如果你这样说的话，我更希望我是你的独生女，我也继承不了外公外婆的集团。你和我，和爸就一辈子生活在鹭城，安安稳稳的，小时候你们爱我爱得很好，你们老了，就换我来照顾你们。就这样度过仅有一次的生命，不好吗？”
“你知道……算了。”肖瑞霞最终似是不忍心把什么说出口，端起桌上的绿茶，抿了口，神色却有些落寞。
贺心跪坐在地上，仰头虔诚地望母亲，“妈，您现在希望我和薛镜分手，不就是担心外公有朝一日知道了我有个感情稳定的男朋友，传不了宗接不了代，遗嘱连考虑我都不考虑了？可是妈，你们是我的家人，薛镜也是我的家人，甚至他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了。我放不下他。”
贺：“你要我怎么报答您生育我养育我的恩情都行，我的命当然是您的，但让我抛弃爱人，包装自己，再去从家人手里抢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我真的做不到。”
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违背母亲的意愿。他一动不动注视着母亲，加重语气：“于情于理，怎么都做不到。”
他忐忑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过了三四分钟，肖瑞霞才重新迎上他的视线，目光却透着不近人情的责备，断言道：“你先走吧。”
贺心愣在原地。
母亲失望的眼神与拒之千里的言语如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心室。
他牙关紧锁，“对不起，妈……”
明知不现实，他却好似真实感觉到了，心脏在沉痛流血。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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