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流绪微梦（2/2）

他们参加了年度舞会，是唯一一对男性舞伴。蔚资跳的女角——其实他不太介意是男是女。

谢问凝没有钱，也没有手机。他送过一部最新款的手机，谢问凝说不能要，都是学生，不能让你破费。

谢问凝的妈妈谢君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五官淡中求意，宛如一副墨韵见笔的山水画。

所谓的精神癔病压根就是无稽之谈。

谢君一听到他是谢问凝最好的朋友，把小小的家翻了个遍，送了他一对大翡翠，还大张旗鼓亲自下厨款待他——但把锅烧坏了个遍。

怪不得谢问凝坚持要每天回家做晚饭。

花时间消灾。

他们在景区街道上拍了第一张合照。只洗出一张，谢问凝出了剪刀赢了他，愉悦地带走了。

谢问凝是个令人怜惜的朋友，总是三天两头不舒服，需要请假，但身体没有出问题，是躯体化症状。

谢问凝好像压力很大。

与此同时，蔚资开始发育了，身高接近一米九，喉结明显，长期练习击剑与橄榄球的习惯让他肩膀与大腿的肌肉结实分明，每天要刮数次胡子。

有了男人的雏形。

他理想主义且自大地想：我能保护阿凝一辈子。

…

谢问凝说：其实我很孤独。

蔚资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为什么会孤独？

那一天他们并肩坐在郊区的山顶长椅上。天空很干净，流星撒落，人影稀疏。

谢问凝安静地翘望他的眼睛。

问凝的嘴唇长得好漂亮，微微张着，像是在一直等待着亲吻。

蔚资别开视线。

明天阿凝要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站在国旗旁发表讲话的。咬破嘴唇的话……影响不好。

干嘛非要在这种时候仰起下巴啊……

谢问凝没有说什么，笑了笑，眼睫投下一片淡淡失落。

蔚资欲言又止，有些懊恼地想：我是一个好无趣，好不解风情的人。

谢问凝只试探过这一次。

他太聪明，想的太多，也就止步得越早，越卒然。蔚资想：不急，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

还有很多的时间说明白。

高二的暑假，蔚资在英国的名校夏令营度过。开学派对上，同学神神叨叨说有重磅花边新闻。蔚资一向不关注花边新闻，但当天不知怎么的，脑子神经一转，难得走过去听。

同学说谢问凝的妈妈去世了，是富豪家正室专门找人弄的，听说死的时候谢问凝也在场，被绑在椅子上目睹全程。

一张和谢问凝一样，漂亮到毫无缺陷的脸，失去神采的时候变得不漂亮了。

同学很神秘说，看吧，违逆的后果。

蔚资铁青着脸，打断同学们激烈而兴趣勃发的讨论，说不可能。

这样恶俗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谢问凝与谢君身上。

遇到这样的事情，谢问凝不可能没有找过他。

传出谣言的同学，第二天向每个人发出道歉邮件，称此事为他本人为博眼球而编纂出的虚构。

同学们都拎得清，默契地三缄其口，不出意料，不到一年这个传闻将会烂在每个人心里。

暑假过后，谢问凝没有出现在学校。

谢问凝没有手机，也没有号码，一旦离开那件小房子，蔚资完全没有机会找到他。

他这才想起来，就算谢问凝当时想找他，也没有机会找到他。

人与人的失联，就在不经意的一瞬间。

蔚资很痛苦。

但他乐观地想，谢问凝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可能在他们无意间发现的秘密基地、最喜欢去写作业的咖啡厅、共同评分最高的餐厅等等。

他再没有见过谢问凝的踪影。

蔚资开始怀疑起所谓虚构的故事，有几分真实性。

可究竟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

他太想找到谢问凝了。他有很多的问题，很多的关心，很多的想念。

还有一些……折磨他已久的话。

时间过去半年。蔚资开始习惯没有谢问凝的生活，按部就班。有一天，他也拿到了全校第一。

他很想念他的阿凝。

也很害怕。

谢问凝……难道步了母亲的后尘，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不敢想下去。

他违背了家中的指示，高考志愿填了一列的警校与公安学校。

他想拯救谢问凝。

也拯救自己。

再次听到谢问凝的消息时，谢问凝已经不叫谢问凝了。他叫肖问宁，是持盈百承集团董事长养在山庄多年的宝贝儿子。

谢阿姨说的没有错，他的父亲果真是百万富翁，不，是千万亿富翁。

蔚资松出一口气，过了一段时间，惆怅也出现了。

阿凝是可以回来找他的，但他选择了阔别。还有，谢问凝，不，肖问宁压根不需要他的帮助。

所以，他也没有去找他。

后来，肖问宁又如竹笋脱皮般，成为了肖盈，成为肖家最核心财富的唯一继承人。

这个美得不分性别的男孩，发育之后男性的特征越加明显。眉骨突出，双眸狭长，身形高大，肩膀宽展，再也没有人能把他错认为小姑娘。

更重要的，气质在财富的浇灌下，变得矜贵不可言。

就像天生如此。

有一天，他发现肖盈资助了一个跳舞的男孩。肖盈不仅替男孩还了债，还将帮助他完成学业。

他果然成为了他想成为的人。

两年后，他又了解到其他一些事情。

肖盈与那个男孩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肖盈是肖盈，不是谢问凝。

如今，他和谢问凝分开的时间，已经与他们初见时的年龄分庭抗礼。

蔚资想说的话烂在心里，腐蚀掉一块土地——这是他本预留好，给另一半长居的肥沃之域。

他想：好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