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述（2/2）
能有这样的特质就已经很特别了，但薛镜带给人的感觉不止于此，非常奇怪地，无关风月，也无关性别，总让人有想要保护的冲动。
薛镜像一个人。
一个他发誓过，不会再接近的人。
敏感、优秀、让人想要保护。与此同时，又有出色的忍耐与延迟满足能力。如果时机不到，能把一件事情藏在心里直到进棺材，完全骗过所有人。
蔚资表情严肃了一点，按停录音笔。
薛镜笑了一声，没有阻止，继续说：“在来鹭城之前，我和肖盈爆发过一次争吵。我很愤怒，几乎把整个家都砸烂。我知道他对我其实有一些感情，和以前不一样了，必然舍不得打我，就借此威胁了他。”
“他答应让我离开首城，并且不干涉我的行动。”薛镜自嘲地笑笑，“虽然听起来很无能，但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胜利。”
“当天晚上，趁他在洗漱，我用我的生日打开了他的保险箱。里面的英文文件我看不懂——他没让我有学习到这些的机会。但保险箱里有一些他过去的照片，按时间算的话应该是他回肖家之前拍的。”
“唯一一张装裱了的照片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想，应该是很珍贵的记忆才能被他如此郑重地保护。”
蔚资放在桌上的指节不动声色地缩紧，珍珠色桌布出现一个微弱的褶皱。
薛镜说：“这张双人照片的主角是他和另一个男生。那个男生第一眼就给了我一种熟悉感。他秀气文弱，比较瘦。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只能匆匆一瞥，但就是那一眼，我终于明白了他留我在身边的意义。”
“……”
薛镜：“我知道，这或许就是我得以离开他的关键。”
薛镜：“我不是你们这样的聪明人，但也知道不能鲁莽行事，所以我一直在找机会。直到来了鹭城后的某一天，我见到了照片中的人，才想起他是谁……也不怪我一开始没能将你和照片中的人联想起来，毕竟照片拍摄的年份已经过去了很久，而人的气质变化又太大。”
薛镜：“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下定决心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但最近遇到了一些意外，我只能暂时改变主意。”
他对着蔚资略带紧张地笑了笑：“我相信你是一个正直的警官。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公事公办只送我回家，却还是真心安慰了我，甚至去便利店给我买纸巾和零食。对一个陌生孩子能做到这样很不容易。”
薛镜孤注一掷，说道：“蔚警官，你很热衷于向我询问我和肖盈之间的事情，我知道不只是出于职业的本能，还出于私人的情感。”
蔚资眼神早已变得复杂难辨，翻滚着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
薛镜问：“能给我一个解释吗？你为什么和肖盈会有那样一张照片？”
他说完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愈是接近真相，愈是感觉到害怕。
怎么会这样？
不可以这样啊，薛镜，振作起来。
蔚资没有因为被揭穿而暴怒，相反地，眼中的忧虑慢慢聚起，“牵扯到一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向你开口，但请你相信，我一定是会帮你的。”
“蔚资哥，你告诉我吧。”薛镜做足了心理准备，却陡然止步于此，终归不甘。
他颤抖着声线道：“求求你。”
“跟你说也没用什么用。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问——”蔚资想到什么，生生停顿下来，“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知道了这些不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蔚资说：“薛镜，你应该明白，你在他心里不单单只是一个替代品。”
薛镜木楞住，“什么……意思？”
蔚资看他这样子，不忍心道：“如果他真的是只想要一个替身，那必然会一直找更相似的人弥补内心的缺憾，可是你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你早已经不再是少年。他如今把你留在身边，不再是为了找一个寄托，而是……他本身就离不开你。”
“所以呢？”
薛镜知道自己无路可退，抓住了蔚资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止不住地颤抖，“一开始难道不是要找一个你的替代品，他才资助的我？你怎么现在要撇开关系？”
“我不是要撇开关系。”蔚资说，“只是你猜错了，我不会是一个突破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薛镜绝望道：“不会是一个突破口……如果这条路也走不通，我还要有什么机会离开他 ？”
如果离不开肖，那他怎么……
怎么答应贺心。
好不容易，这份礼物送到眼前。
他被成长路上的桩桩件件虐得太凄惨，早已不期待上天善待他，所以想过拆开这个礼物会让自己鲜血淋漓——那又怎么样？他不在乎！就算会剥他了一层皮也随便。
可到头来，却没有机会拆开吗？
蔚资说：“我来就是为了帮你的。不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薛镜目光闪动，蓦地站起来，椅脚划拉地板发出尖锐而突兀的一声。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有什么办法？你跟他在一起！跟他说清楚！让他重新爱上你！如果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你怎么可能一直对这件事情这么关心？我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无法忍受这一切了，只有你能帮我！！”
“薛镜！你冷静点。”蔚资从他絮乱的逻辑中知道他情绪失控了。
他连抓着薛镜的肩，胡乱把人按进怀中，道：“别激动，我们——”
“你们在聊什么呢？”
刹那，两人的动作都僵住。隔着衣物，蔚资几乎能感觉到薛镜的心跳暂停了究其难熬的几瞬，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跃动。
刹那间他眯起眼睛，意识到什么，旋即擡头。
门框上斜斜倚着个熟悉的人。
酒精让贺心的皮肤微微发红，他西装外套虚抓在手里，松了松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仰起下巴看他们。
目光停留在相拥的姿态上，笑意不达眼底。
“蔚资哥，还有，薛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