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述（1/2）
第22章 自述
私房餐厅，包厢。
灯光明亮不刺眼，白色系桌花典雅，数道菜皆被动过，但不潦草，可以看得出食客皆是慢条斯理之辈。
薛镜放下筷子，用纸巾掖了掖嘴角，“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需要你向我保证，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背刺我，比如说被贿赂、被施加压力、被说服这些。”
蔚资淡道：“我有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的操守。”
薛镜眼睛弯曲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半晌，他轻声道：“我也相信你，蔚警官，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蔚资凝视着薛镜毫无攻击性的面孔，不知道怎的心中有些不舒服。
蔚资把录音笔放桌面，道：“就当朋友之间聊聊，放松点。”
他身姿挺拔，眉目凌厉而睿智，精英气质一览无余。即使说的是“就当朋友之间聊聊”这种话，普通人也很难在他的视线中彻底摆脱紧张。
在他的下座，薛镜柔顺的黑发略长，尾丝遮住眉毛，学生气得看不出年龄。他说：“嗯。我明白的。”
蔚资点点头，按下录音健。
薛镜在心里默数3秒，然后开口叙述。
“xx年，我16岁，在附中读四年级。我的父亲薛彦君暴毙家中，留下一笔五百六十一万零八百的债务。在学校老师的介绍下我接受了肖盈的资助。”
薛镜观察了蔚资一眼。蔚资又点了次头，擡手示意他继续。
薛镜：“他替我偿还了债，提供我所有学习与生活费用，用他的人脉带我结识业内最顶尖的舞者与学者。”
“那个时候我非常感激他。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毫无芥蒂地爱我，给我最需要的一切，对我关怀备至。对我而言，他几乎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薛镜惨笑道：“但这些都是虚假的，代价太高了。”
蔚资敏锐地抓到关键：“什么代价？”
薛镜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良久，薛镜说：“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把我买下来。从我成年开始，他便……强迫我和他做那种事情。”
惊人的话语让包厢陡然陷入沉默。但蔚资毕竟是资历颇深的警察，见惯了大场面，有不薄的专业素养与心理素质，他没让气氛掉下去多久，主动打破了僵局。
“说出来这些已经很棒了，不过，可以告诉我他用什么强迫你吗？”蔚资尽量温柔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只是做一个补充。”
薛镜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咽下喉间艰涩，简单回答：
“一切。”
家里常年备有一根手腕粗的铁棒，肖盈扬言如果他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便打断他的手脚。
作为一个事业上升期的舞蹈演员，他不敢赌。
蔚资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没有报警呢？我看过资料，是没有任何相关记录的。”
“报警没有用。”薛镜坦然说：“其实我试过，还不只一次，但都没有成功，既没有立案，也没有调查。一方面他不只是一个商人，他姓肖，这个家族在各行各业都渗透了牢靠的人脉。”
蔚资没吭声。
薛镜继续说：“此外，体液、殴打痕迹、视频、证明人、聊天记录，这些能构成定罪的证据我都无法收集到。你认识肖盈的话，肯定知道他智商比普通人高出很多，又极其敏感。蛛丝马迹的东西骗不过他。”
“我知道。”蔚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宽慰，说：“你已经很坚强了。不要灰心，总会找到机会的，无论怎么样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
薛镜不置可否，补充道：“报警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与阻止，反倒让我遭受了他的报复，或者说——惩罚。”
蔚资思考了一会，紧锁着眉头，问：“他有过其他人吗？还是只有你一个……”他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
薛镜说：“在我之前他有一些床伴，但他应该没有很满意。后来就只有我。”
薛镜垂下视线，纤长的睫毛掩盖住眼中的波澜，“他喜欢同一个类型的男孩，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我猜测肖盈心里有一个人，或许他爱而不得，或许他迫不得已必须放弃他……我不清楚。”
他顿了顿，说：“我和其他男孩，都只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
“……”
“后来我长大了，能感觉到他对我那方面的兴致减少了许多，但他没有让我像其他男孩一样离开，也没有找新的人，而是像养一只名贵雀鸟或者品种猫一样把我精心放在家里，煞有介事地和我生活在一起。”
薛镜说到这，笑了笑，调侃道：“如果我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或者爱上他，大概会活得很滋润。”
他尽力压平声线，不让其听起来那么激动：“但我没能做到，可能思想觉悟还不是特别高吧。我活得特别痛苦，神经衰弱，常年失眠。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才能不去想这些。”
“我曾经为了躲避他，撒谎说要去比赛，实则大冬天的在功厅里睡了两周。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没有揭穿我，他总在一些地方对我有奇怪的包容，却在另一些地方严苛到可怕。”
“薛镜，我相信你会逃离这样的生活的，你也要相信。”蔚资问，“你有跟别人说过这些事情吗？贺心知道吗？”
薛镜听到这个名字，神色陡然变得柔和，但这个瞬间像一阵风一样迅速掠去。他看向蔚资漆黑的眼眸，慢慢说：“没有，你是第一个。蔚警官，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是第一个。”
蔚资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避，却逐渐收起了先前放松的神色。
薛镜浅色的瞳孔非常漂亮，折射着餐厅水晶灯细碎的光影，里面毫无杂质，与往常没有一丝区别。
蔚资开始明白心中的不舒服从何而来。
他的眉头缓缓皱起。
男人以阳刚硬朗为荣，无论在学生年代或者步入社会后，总爱成群结队往往排斥秀气谦逊的男人，借此标榜自己的男子气概。
但薛镜的存在绝对是一个例外。
他的秀气并不让男人反感，反而……会让人觉得非常有意思。
说到底，一个人如果职业上的水平尤其强，拥有近乎完美的履历，同时性格又非常地软，那强烈的反差感本就容易勾起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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