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生离死别（3）（1/2）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生离死别（3）

“露琴卡啊露琴卡, 别害怕啊别害怕，高加索的风一吹，科斯涅卡就过来啦！”

“露琴卡啊露琴卡, 别害怕啊别害怕，亚速海的浪一掀，你的爱人就到身边啦！”

“露琴卡啊露琴卡, 别害怕啊别害怕，西伯利亚的雪一化，春天就带着他来找你啦！”

“露琴卡啊露琴卡…… ”

梦里流着泪，康斯坦丁唱着写给他的歌谣, 他弹着巴拉莱卡琴，在维帖布斯克的草原上唱, 在亲王宅邸的花园里唱……

露琴卡啊露琴卡, 别害怕啊别害怕……

沈淙从昏迷中醒来。

肩膀上钻心的痛，他嘶嘶直喘。突然一只温柔的手过来, 给他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崔馥担忧地在一旁，凝望他：“大人, 您醒了？”

沈淙打了个冷噤，五官因疼痛扭曲在一起，擡起手就想去碰肩膀。

“别！”崔馥连忙握住沈淙的手, “别碰，不碰它，结了痂, 自己脱了就好了！不能碰, 之前就有人受不住用手去碰，烂了好大一块，人都臭了……”

沈淙这才发现自己靠在帐篷里的一堆臭烘烘的草垛上, 身边只有崔馥一人。

崔馥漂亮的脸庞上也没有伤疤，崔馥笑了笑，捂住肩膀说：“女人的都在肩膀上，因为，因为……”

崔馥说不下去了，她慌乱地低下头，难过地蜷缩起腿，将脸颊埋在了双膝间。

“你还好吗？”沈淙艰难地擡眼，他发现崔馥身上出奇地干净，还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奴隶在这里是不可能饮酒的，尤其是……沈淙绝望地发现了崔馥脖颈上的红痕。

崔馥连忙捂住了身体，讪笑着说：“哎，就这个下场，谁叫我长得漂亮，过去都有好多公子哥儿上门提亲呢！”

“对不起……”

“沈大人，您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谁都不怪您，谁都知道您是为了我们能够多装点货，努力跟沙皇讨来的路。再说，走陆路也不是没遇到过土匪，这回啊，是我们倒霉，谁知道这里有准噶尔人，抢货也就算了，还抢人！也怪我们，雇的骠骑太弱，被人三下两下就给撂倒了。”

崔馥说得云淡风轻，却闪烁着眸子，脸现落寞。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当别的女人都在相夫教子时，她偏偏选择了做生意。她不仅要做生意，还要把生意做到国外去。她是商队里唯一一名女商人，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有如此才干，出身于商人之家的沈淙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可偏偏，这回好不容易出了国，却遭遇这样的险境。

沈淙泪眼阑珊，崔馥掏出一张还算干净的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

“谢谢你，崔……”

“大人若是不嫌弃，叫我阿馥就好。”

沈淙挤出一丝苍白笑容，说：“阿馥，其余的人呢？”

“都上工去了，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

“莺儿也去了？”

“嗯，莺儿必须得去，因为，因为她不去干活，就得跟我一样，她还小，不行。”

沈淙点头，“是，必须保护好莺儿，必须。”

沈淙深吸一口气，在崔馥的帮扶下站起。他朝营外望了望，天光暗淡，霜雾贴着草尖流动，将整个草原洇成灰青色。空荡处，依稀传来吆喝声和马鞭声。

干咳两声，沈淙拢好自己的衣裳，说：“我出去了。”

“嗯。”崔馥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沈淙这才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痛，肚子也饿得慌。他刚走出营帐，清新却又冰冷的空气顿时叫他咳嗽个不停。站岗的守卫闻声看过来，认出他这个刚受了刑的官，粗壮的手指朝几个堆放在栅子

沈淙擡眼看了一下他，不理睬也不拒绝。他的辫子被剪，如今黑发散落齐肩，草原风大，他不得不随时把这些胡乱飞扬的头发拢在耳后。

一个冰凿子扔到了他面前，他捡起来后，提起一个水桶，朝不远处的一条尚未解冻的小河走去。就是这百来步的距离，他都走得异常艰难。到了河边，他呼吸继续，捂住胸口，冷汗直下。

他拿起冰凿子，一点一点地凿冰。他的五指冻得蜷曲，不住颤抖，任他如何哈气都不起作用。手和脚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属于这个寒冬。

冰装了大半桶的时候，沈淙就预备往回走。如今的他身体孱弱，提不起一整桶的冰。他刚使了使劲，就听到河对岸的平原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嘶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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