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生离死别（2）（1/2）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生离死别（2）

沈淙被扔进一个臭气哄哄的帐篷里, 就像一块石头砸进鱼池，惊起一片浪花。他艰难爬起，酸臭味混杂动物腐烂的发酵味道向他袭来, 他忍不住跪地干呕一阵，擡头，他迎上了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你们……？”

眼前, 瑟缩着的、颤抖着的，哭泣着的清人都相互拥抱挤在角落里，他们当中有的是汉人，有的是满人, 有男有女，但都衣着褴褛、倦面灰容、伤痕累累。

沈淙有片刻愣神, 随即激动地浑身颤抖。

“是你们吗？是你们吗？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沈淙张了张嘴,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喊道：“可我却无力救你们出去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哆嗦着问：“你是彼得堡的那个大人吗？”

沈淙抹泪，羞愧不已地说：“是我, 是我，沈淙……”

“你就是沈大人啊？你怎么……”

“对不起，对不起！”沈淙跪在他们面前, 不住磕头，“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沈大人, 沈老爷, 你是来找我们的？”

“我是来找你们的，我是……可我，我失败了, 我们中了埋伏，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问：“你当真来找我们了？”

“千真万确！”

“哈，可现在怎么办，你也要死这里了，沈大人，他们这些人都是牲口啊！”

沈淙紧咬牙关，颤抖了一阵，突然擡头，眼现坚定。

“不，我不会死在这里！你们也不会！会有人来救我们！一定！”

众人又是哑然，突然麻木地笑了笑：“您都到这里了，还有谁来救我们呢？”

沈淙咬牙，说：“正是因为我都到这里了，沙皇不会坐视不管，我是使臣，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我出去！还有，有一个人，他一定会来，你们相信我，真的，他一定会来！”

“谁？谁会来？”

沈淙哆嗦下巴，两行热泪就流了下来，他根本不知道康斯坦丁是否还活着，那最后的一眼，几乎叫他濒死。

不，沈淙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蓬勃跳跃，盛满了对那人的爱，它并不空虚，并没有被寒风呼啸作响。

康斯坦丁一定还活着。

“康斯坦丁·亚历山德罗维奇·戈利岑，近卫骑士团的少校，未来的戈利岑亲王，我的爱人——”沈淙泪光闪闪，仰头看向众人：“他一定会来！”

是，康斯坦丁一定会来。

遥远的北方，当被伐木人送到修道院时，流淌汨汨鲜血濒死的康斯坦丁依旧喃喃不停。

”等我，露琴卡，等我……“

是，我等你。

沈淙将手摁在心口，无声呼喊道：“我等你！”

天色渐暗，沈淙打起精神，依次询问众人姓名和身份。其中一位年轻人被吵醒，他上了一夜的工，好不容易睡会却被打搅，不禁对沈淙怒目而视。

“别做梦了！我们要在这里当他们一辈子的奴隶！”

“你是谁？你什么名字？”沈淙不为所动。

“你知道了我是谁有什么用，你能救我吗？”

“我刚才说了，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请你相信我。”

“我如何相信你？”

“就凭我是两榜进士，是陛下亲点的探花，是大清的四品官员，是出使俄国的使节！”沈淙凛下眼眸，朗声说：“即使在这里，我也会尽心尽责，不辱我这顶乌纱帽！”

沈淙扬起下巴，冷眼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家眷有谁？”

“我，我叫赵鹏，我叔叔在彼得堡经商……”

“你姓赵？可是赵掌柜的侄子？！”

“对，我是，我……”赵朋捂住脸恸哭起来。

“别哭了小赵子，别哭了，没人怪你……”那抱着少女的女人迎上来说：“大人，小的名叫崔馥，这少女姓石，是石掌柜的女儿，叫石莺儿。小赵子他是累了，他为了不让我们挨打，拼命帮我们干活儿，他累了……”

崔馥抹泪，沈淙难过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赵朋，再看向在崔馥怀里茫然盯着自己的石莺儿。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石掌柜在这次计划中所扮演的角色，可当他看到石掌柜的女儿后，沈淙便可确信，石掌柜也是被他人利用。毕竟没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身处绝境。

“你父亲很好，你也会很好。”沈淙伸手捏了捏石莺儿的小脸，朝他挤出笑容。

擡头，他看向众人：”诸位，我知道如今的情况不明朗，甚至很糟糕，我们落入了仇敌之手，随时都有可能遭受折磨甚至丧命，但我沈淙对天发誓，要伤害你们，必须从我尸体上走过去，要死，我绝对死在你们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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