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秋夜灯影（2/2）

录音带沙沙转动，录下遗嘱的正式部分：

"其一，我卧病期间组织派来的医疗小组，务必代我致谢。那些进口白蛋白，留给更需要的老同志..."

"其二，书房左柜第三格的文件袋，内有1937年淮河阻击战阵亡将士名册，请转交军事科学院。其中机枪连长孙大虎的抚恤金...我垫付了八年，单据在..."

突然他剧烈喘息，却坚持继续："其三，我死后骨灰分作两份。一份撒在山东费县大青山——那是1941年2月17日，我部与八路军联合突围的地方；另一份...等将来..."

录音在此中断。次日凌晨，于学忠精神突然好转，竟能坐起喝下半碗小米粥。他让李振唐取来珍藏的紫檀木盒，里面整齐码放着一生所得勋章：北洋政府的文虎章、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勋章、新中国的独立自由勋章...

"融了。"老人手指划过冰凉的珐琅釉彩，"打枚铜牌，刻上'山东抗战军民死难三十二万七千六百一十九人'——数字是1945年秋鲁苏战区统计的。"

10月19日拂晓，于学忠突然要求穿戴整齐。当孙子帮他系好风纪扣时，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开始出现室颤。

"拿...地图来..."老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床单，"告诉军委...日军在渤海湾的登陆预案...葫芦岛...笔..."

钢笔滚落在地的声响惊动了值班医生。抢救持续到上午九时，当阳光移过病房墙上的中国地图时，监护仪拉出笔直的绿线。医生正要宣布死亡时间，却发现死者右手仍保持着握钢笔的姿势，食指直指辽东半岛。

整理遗物时，秘书在枕头下发现未写完的纸条："若他年两岸统一，将我骨灰...撒在旅顺口老铁山...面朝...台湾..."

葬礼后第三日，军事科学院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1932-1945年间日军在东北的布防详图，每页边角都印着"绝密"字样，却在空白处用红铅笔密密麻麻标注着火力点盲区。最后一页粘着于学忠的名片，背面写："这些本该1945年上交，迟了二十五年。罪卒于学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