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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饿了”
何府大厨房是个油水丰富的地方，所以大厨房上工的下人，一向态度高傲，主子来要吃的，还得看人下菜碟，更别提其余人了。
家丁值夜，晚上向来不会现做，都是吃点冷的包子馒头，糊弄一下。
“不是，这”
何大头是何府的家生子，人老实。今儿下雨，原本巡夜的几个家丁，早早地回家睡觉去了，只剩下他一个，勤勤恳恳。
“锅里还有姜汤，你先喝一碗，我给你下一碗面条吃。”
赵大叔答应得痛快，这会儿闲着，还不如给人行个方便。
“那我去库房取一块腊肉，蒸一下，就当个配菜吧。”
何大头惊慌失措，方芍药看在眼里，她借口出门，这这里留给二人说话。
赵大叔立刻会意。这会儿厨房里没有现成的线条，需要重新和面揉面，赵大叔一边忙活，一边和何大头说话。
“下雨天，人都去睡觉了，你咋慌慌张张的莫不是遇见鬼了”
赵大叔本就是一句玩笑话，让何大头面色巨变，他关上厨房的门，见左右无人，这才道，“赵大叔，你在何府也呆不了几日，有些事，其实还是不知道的好。”
新来的厨子为厨神的资格，府中上下，心里有数。
何大头本不想说一些八卦，但是想着何大叔不是那些爱传闲话的妇人，这才说道，“你在外头也听说了吧，府上闹鬼呢”
“听说过，说后院一口井，晴天白日的，往上冒着血水”
赵大叔的手停顿一下，这个一直没得到证实。他本来不太相信，这府上发生了什么，几百张嘴一传，也就变了味道。
“是真的。”
何大头深呼吸，让自己不那么颤抖。他坐在小板凳上，镇定了好一会儿。
夜里他值夜，他想着去后花园绕一圈，那边距离后街近，怕有不开眼的小贼进来。
何大头在后花园，看见一道影子，他就奔着影子追过去。
结果，影子把他带到枯井处，消失了踪迹。
雨夜四周漆黑，何大头感觉阴森森的，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候
“怎么了”
赵大叔心也跟着提起来，听着怪渗人的。
“从枯井里，伸出来一只手，扯着我的裤腿，要把我往井里带”
何大头话音里有了哭腔，没证人，他不敢随意胡说，说出去肯定要被打一顿板子，再者也把几个没值夜的兄弟暴露了。
但是他肯定是见到了女鬼，那人手很白，头在枯井里，他看不到，就把手伸上来了。何大头根本不敢停，一路鬼哭狼嚎地跑走，跑到半路，他又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想回头看，却终究没勇气，只能直奔厨房，想吃一口热乎的，压压惊。
第227章 亏心事
这世间有鬼吗虽然传闻颇多，但是赵大叔并不相信。如果人死了，带有极大的怨气，能回来复仇，挺好的。
赵大叔想到自己的娘子，去了几年，还有何大姑一家，被王有德算计到家破人亡，而东祥酒楼和王家，顺风顺水，继续走上坡路。怎么就没鬼，收了恶人呢
“兄弟，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或许鬼怪就是吓唬吓唬你，不想让你到后花园。”
赵大叔动作飞快地扯面条，此刻，方芍药也拿着腊肉进门了。
何大头沉默下来，不做亏心事他好像真的做过的。
何府上，除了家生子，奴仆换得很快，尤其是公子院子里的丫鬟，总有生面孔。
何焕之已经到了及冠之年，又是名满京都的偏偏佳公子，爱慕她的小姐们都恨不得跑到府上提亲，可老太爷和夫人，似乎一点不把公子的亲事放在心上。
对此，下人们从不敢说闲话，怕碰到底线。
何大头作为府上的家丁，却是知道一些的。
后花园一处的角落，有个荒废的屋子，早年是府上看守院子的寡居婆子的住所，后来婆子没了，就空置出来放农具。
去岁，似乎也是五月的雨天，家丁们全回去了，只有他老实，去花园周围巡视。
就是那晚，何大头看到荒废的屋子有光亮，以为真有小毛贼进来了，就拎着棍子靠近，可却听见女子挣扎的喊声。
何大头察觉不对，好奇心占了上风，就偷偷地躲在门缝处，往里面偷看。
那个挣扎的女子，何大头认识，正是大公子何焕之的贴身丫鬟海棠，海棠是外面买来的，爹娘亡故，她长得出挑，就被兄嫂卖到何府当丫鬟。
海棠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心肠却很软，一次看到何大头穿着露出脚指头的鞋，很是嘲笑一番，而后第二日，就送了他一双鞋。
就是从收鞋起，何大头渐渐对海棠有了好感，许是她不是家生子的关系，没那么势利，和府上的丫鬟不同。
可是，公子身边的丫鬟，例来都是做通房的，怎么能看上他一个身无长物的穷小子
何大头和他老娘提过一嘴，被他娘臭骂一顿，就歇了心思。
何大头有意地避开海棠，尽量少和她接触，为此，还被海棠堵在角落质问，发一通的脾气。
何大头心里苦涩，他什么都没有，怎么敢和公子抢人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若是做了呢”
汤面已经做好了，何大头还沉浸在往事之中，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做了话，那么就忏悔，若是有苦衷，说不定，鬼也会心软的原谅。”
方芍药插话，本能地察觉何大头有事，但是她一个外人，肯定不会被告知隐秘。
“是吗”
何大头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极其痛苦。
那晚，他看到海棠被绑着，而那个清隽风流的公子何焕之，正在凌辱她。
先是脱光衣裳，抽打鞭子，接着用手掐着脖子，在海棠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放开，如此，反反复复地折磨。
那晚，和今晚一样。
明明是农历五月的雨了，敲打在身上，还是那么的寒凉。
何大头躲在门外，一边看一边哭，他没勇气进门抵抗，也没勇气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海棠被折磨，而他，就在外淋雨。
他曾想过，若是自己不是下人，不是死契的奴才，那就好了，那他就能娶海棠了
可他能如何呢家人世代是何家的下人，若是他不管不顾，爹娘，小妹，都会被连累，为了家人，他也不敢莽撞。
几乎站了一夜，何大头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那么痛苦。心被割成一片片的。
天明时分，雨水停了，海棠再没了呼吸。
何焕之这才用帕子擦手，就和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迈着大步离开。
何大头冲进去的时候，海棠已经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