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三问因果（1/2）

却说风伯三问，直指核心。秘窟之内，气氛凝重，落针可闻。

风伯的目光清澈而具压迫，那枯木杖顶端的风灵之光，虽不凌厉，却映照得人心通透，仿佛任何虚言在其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夏辰心念电转。九天风阁，风闲大陆的隐世主宰，其态度难测。是友是敌，全在接下来的应对。隐瞒或虚言，恐难瞒过这位深不可测的巡界使。然和盘托出，牵扯过大，更可能将自身与女儿置于更大的未知风险之中。须得虚实结合，既显诚意，又留余地。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风伯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虽仍虚弱，却清晰沉稳：

“前辈所问三事，晚辈尽力作答。”

“其一，天风城风眼蚀源之种从何而来？晚辈推测，此物恐非近期所下，而是早在百年前，甚至更久之前，便已通过某些隐秘渠道，被暗渊或罗德里克势力，以特殊手段植入风眼本源深处，处于长期潜伏状态。引动其爆发的引子……”夏辰目光痛苦地看向沉睡的青青，“乃晚辈小女青青体内，被暗渊或罗德里克预先种下的某种‘血脉共鸣印记’。当青青情绪剧烈波动，并接触了蕴含风眼本源气息之物（风铃果实）时，印记便激活了蚀源之种。此乃罗德里克或暗渊精心布置之局，意在以定义者血脉为钥，污染甚至夺取‘巡天风眼’控制权。”

风伯静静听着，面色无波，只眼中风灵之光微微流转，似在推演验证。片刻，他缓缓点头：“与老夫探查风眼残留痕迹所得，大致吻合。那蚀源之种，确已潜伏至少一甲子以上，且与圣光大陆某种高等蚀光同源。引动方式，也符合‘血脉共鸣’与‘本源媒介’特征。此局……歹毒深远。”

他看向青青，眼中掠过一丝怜悯：“可怜稚子，无辜受难。定义者血脉，竟成他人利用之器。”

“其二，”夏辰继续道，神色更加凝重，“那崩散的‘蚀渊之眼’虚影，源于被激活的蚀源之种借风眼之力显化。至于驱散它的那股力量……”

他略作停顿，似在斟酌词句：“晚辈亦不知其确切名称与根源。只知它与晚辈早年一次奇遇有关，得自一处名为‘龙陨迷窟’的古老禁地，与‘逆鳞之契’相伴而生，平日沉寂于晚辈本源深处。此次见小女受难，城池将毁，悲怒交加之下，此力自行爆发。晚辈只觉其似能‘定义’与‘否定’事物存在之基，消耗极大，几近反噬陨落。至于是否与‘归墟’或‘定义者’有关……晚辈不敢妄断。”

他没有提及混沌棺椁与灰蒙气息的关联，这是目前最深的秘密，也是最大的变数。

风伯目光如电，凝视夏辰眉心，那风灵之光仿佛要透入其识海深处。夏辰坦然相对，体内混沌秩序本源与那灰蒙气息自发流转，形成一层极淡却坚韧的隔绝屏障，将最核心的奥秘遮蔽。

良久，风伯收回目光，枯木杖顶端光芒稍敛，缓缓道：“‘龙陨迷窟’……‘逆鳞之契’……传闻中，与上古龙族纪元终结、以及定义者划分光暗前的某个‘失落的初代纪元’有关。你这力量，古老、晦涩，确有几分‘归墟’道韵，却又掺杂了秩序、混沌乃至……一丝‘龙性’与‘罪业’？实是老夫生平仅见之奇。”

他并未深究夏辰是否隐瞒，转而问出第三问，目光在夏辰与青青之间来回扫视，语气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其三，也是老夫最关心之事——你们父女，究竟是何来历？与定义者、混沌棺椁有何关联？老夫以‘溯风回光’之术感应，你女儿体内定义者血脉虽不完整，却异常精纯古老，甚至……带有一丝定义者‘真灵’烙印的气息！而你身上，除那奇力外，更隐隐缠绕着一道与‘心狱’之下那尊混沌棺椁同源的‘守护因果线’！这绝非巧合！”

夏辰心头剧震。这风伯的探查之术竟如此恐怖，连青青体内的定义者真灵烙印、以及自己与棺椁的因果线都能感知到？！

他看向胧月，胧月眼中亦是惊色。此事，恐怕再难完全遮掩。

夏辰沉默片刻，终是长叹一声，道：“前辈慧眼如炬。既如此，晚辈亦不敢过多隐瞒。晚辈夏辰，出身流云大陆，本是一寻常修士。小女青青，乃晚辈道侣胧夜，以其身负的‘源火本源’逆转时空，融合晚辈气息所缔造。胧夜她……乃是上古‘定义者’麾下，掌‘守望’与‘启迪’之责的‘星火一脉’后裔。”

他隐去了胧夜具体身份（前代星火传承者、守泉人等），只道出其血脉渊源。

“定义者麾下，‘星火一脉’……”风伯眼中精光一闪，“难怪！‘星火’掌‘守望’与‘启迪’，乃定义者最亲近的传承之一，其血脉中蕴含定义者真灵烙印，确有可能隔代显现于后裔身上。而你道侣以源火逆转时空缔造此女，更是引动了时空与血脉最深层的共鸣，促使这烙印提前显化，甚至……可能意外触及了定义者失踪前，留于血脉中的某些深层次‘信息’或‘使命’！”

他顿了顿，看向夏辰：“至于你与混沌棺椁的因果……莫非你曾进入过‘心狱’之下，接触过那尊棺椁？”

事已至此，夏辰点头承认：“是。晚辈此前在圣光大陆遭难，坠入‘心狱’底层‘罪孽之渊’，濒死之际，被棺中前辈以苍白光芒所救，并……得窥一些破碎古老的记忆画面。棺中前辈似与定义者同辈，因某种‘错误’或‘牺牲’，自封于棺，永镇己身。晚辈受其救命之恩，亦得其气息沾染，故有因果相连。”

风伯听罢，久久沉默。秘窟内，唯有风灵玉髓池水微微荡漾的轻响。

“棺中那尊存在……与吾主‘巡天’，亦是故旧。”风伯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悠远的追忆与一丝沉重，“其名讳，在九天风阁最古老的卷宗中，亦属禁忌，只以‘负罪者’或‘守门人’代称。传闻其掌‘定义’之‘否定’面，亦或……是‘定义’本身的一道‘错误执行’所化。其自封，乃是为镇压某种连定义者都难以彻底磨灭的‘原初之恶’，或曰……‘门之饥渴’。”

他看向夏辰：“你能得其认可与救助，并沾染其气息因果，非同寻常。这或许能解释，为何你体内那股奇力，会兼具‘定义’与‘归墟’（否定）双重特性。你很可能，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那尊存在选中的‘因果承负者’，甚至……是其破封而出的某种‘钥匙’或‘契机’之一。”

夏辰心中骇浪滔天。自己是棺中存在的“因果承负者”？甚至是其破封的“钥匙”？

“前辈，此言何意？晚辈……”夏辰急问。

风伯抬手止住他的追问，神色无比严肃：“具体天机，老夫亦难尽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以及你的女儿，已卷入一场远超你们想象、关乎诸天纪元轮回、光暗定义根本的古老漩涡之中。罗德里克与暗渊图谋‘钥匙’，开启‘终极之门’，其背后，恐怕不止是为了掌控源海或迎接‘祂’的归来那般简单。那道‘门’，极可能与定义者的失踪、‘负罪者’的自封、乃至光暗纪元本身的‘缺陷’或‘循环’息息相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风止、青岚、胧月：“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尔等之耳，绝不可再传六耳。否则，恐有莫测灾祸。”

众人皆神色凛然，点头应诺。

风伯继续道：“夏小友，你女儿体内蚀源之种，与定义者血脉及那‘血脉共鸣印记’纠缠，已成顽疾。寻常方法难以根除，强行拔除恐损其根基，甚至可能彻底引爆印记，造成更大灾难。老夫观之，欲解此患，或需三管齐下。”

他竖起三指：“一者，需寻得‘真实之眼’本体或核心碎片，以其‘照见真实、破妄显真’之力，剥离蚀源与印记虚妄外壳，显露其本质核心，方有净化可能。”

“二者，需有完整的、高阶的定义者传承之力或真灵引导，安抚并梳理其体内混乱的定义者血脉，将蚀源印记从血脉根源中‘排斥’或‘转化’。”

“三者……”风伯看向夏辰，“或许需借助你体内那与棺椁同源、蕴含‘否定’与‘定义’双重道韵的奇力，从更高层面，‘定义’那蚀源印记为‘不应存在之物’，从而将其‘否定’抹除。然此力凶险，你如今状态，万不可轻易再动。”

夏辰将风伯所言牢记，沉声道：“多谢前辈指点。‘真实之眼’碎片下落，晚辈已有线索，指向永寂冰原。定义者传承或真灵……渺茫难寻。至于晚辈体内之力，确需慎用。”

风伯点头：“永寂冰原乃风闲大陆极北绝地，环境险恶，空间诡异，更有‘九天风阁’设下的部分禁制与眼线。你们若欲前往，需做好万全准备。老夫可予你们一枚‘风符’，持之可在冰原外围部分区域，获得风灵庇护，避开一些天然险地与低级禁制。但核心区域，老夫亦不便过多插手，需靠你们自身。”

他自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有玄奥风纹的青色符牌，递给夏辰。

夏辰双手接过，郑重道谢。

风伯又道：“至于定义者传承或真灵……虽渺茫，却也未必无迹可寻。九天风阁古老记载中，定义者失踪前，曾将其部分传承与真灵碎片，分散封印于诸天各界七处‘起源圣地’之中，对应其麾下七脉权柄。其中一处，据闻便在‘永寂冰原’深处，与‘真实之眼’碎片所在地或有重叠。你们或可一并探寻。”

夏辰精神一振！这无疑是柳暗花明！

“此外，”风伯话锋一转，神色复归凝重，“罗德里克退守耀斑深渊，与暗渊大军汇合，公然宣称将开启‘终极之门’。此非虚言恫吓。据阁中密探回报，耀斑深渊深处，近期空间异常波动剧烈，有古老祭祀气息弥漫，疑似在进行某种大型献祭或召唤仪式。其目标，很可能是强行稳定并扩张‘门扉投影’，甚至……尝试提前接引部分‘门’后存在的力量降临！”

“一旦其成功，不仅圣光大陆，临近诸界，包括我风闲大陆，皆可能首当其冲，遭受侵蚀。时间，恐怕不多了。”

他看向夏辰：“夏小友，你身负多重因果与奇力，虽修为未至绝顶，却已成这场漩涡中不可忽视的变数。九天风阁虽隐世，但关乎大陆存亡，亦不会坐视。阁主有令，若你们真能寻得并净化‘真实之眼’碎片，乃至找到冰原深处的定义者传承线索，风阁可考虑与你们，以及圣光大陆艾莉娅皇女等反抗势力，建立有限度的合作关系，共抗罗德里克与暗渊。”

这无疑是重磅承诺！意味着他们可能获得风闲大陆最高势力的潜在支持！

夏辰肃然拱手：“晚辈必竭尽全力！”

风伯微微颔首，最后看了一眼青青，道：“这丫头状况不稳，此地‘无垢风灵大阵’可再保她十日安宁。十日后，阵法能量需重新补充，且长期隔绝恐使其血脉僵滞，反而不利。你们需在十日内动身前往永寂冰原，并设法在途中寻得暂时压制或缓解蚀源之法。”

交代完毕，风伯不再多留，对众人一点头，身形便如清风般淡化，融入秘窟风灵之中，消失不见。那分开的入口屏障，也悄然复原。

秘窟内重归寂静，只余下众人沉重的呼吸与思绪翻腾。

风止率先打破沉默，看向夏辰：“风伯前辈乃阁中硕果仅存的几位古老人物之一，其言可信。十日之期……时间紧迫。我们需立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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