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物流单上的密度（2/2）
阿林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想起苏晓曾经跟他说过，这句话是她最喜欢的。那时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觉得它太过悲观，太过消极。他认为生命应该是灿烂的、热烈的，不应该被寂寞所困扰。现在却突然明白了，苏晓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或许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她那么优秀，那么耀眼，身边有很多朋友，有很多追求者，但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寂寞与孤独。就像他自己，虽然身边也有同学和朋友，但那份对苏晓的喜欢和思念，那份青春的遗憾，却只能独自承受，独自偿还。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雨还在下，雨丝斜斜地划过玻璃，留下一道道水痕。他翻开《百年孤独》，认真地读了起来。阳光偶尔会透过云层，洒在书页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斑。阿林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那些曾经的遗憾和不甘，在文字的洗礼下，慢慢变得释然。他知道，青春就是这样，总有一些遗憾，总有一些错过，但正是这些遗憾和错过，才让青春变得更加完整，更加珍贵。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林合上书，伸了个懒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空放晴，一道彩虹挂在天边，绚烂夺目。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座通往幸福的桥梁。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阳光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和青草的芬芳，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他想起了那个蓝色的行李箱，想起了苏晓的白色连衣裙，想起了额头上的青春痘，想起了那些年的欢喜与失落。这些记忆就像一颗颗珍珠，串联起他的青春岁月，虽然有些遗憾，但却无比珍贵。它们是他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是他成长的见证，是他未来路上的动力。
阿林拿出手机，翻到苏晓的联系方式，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按下了拨通键。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请问是哪位？” 苏晓的声音依旧清亮，带着几分温柔，和四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阿林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苏晓，是我，阿林。我寄了一些东西给你，应该过几天就能到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苏晓惊讶的声音：“阿林？好久不见。你... 怎么突然想起寄东西给我？” 她的声音里满是疑惑，大概是没想到会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一些书，还有我们以前的合照。” 阿林的声音很平静，“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还是寄给你比较好。对了，你和学长... 还好吗？”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藏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
“我们... 分手了。” 苏晓的声音有些低落，带着几分伤感，“去年毕业的时候分的，因为一些现实的原因。”
阿林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能感受到苏晓语气里的失落，也能想象到她当时的难过。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挺好的。” 苏晓的声音很快又变得轻快起来，像是在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呢？毕业之后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
“嗯，找到了，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 阿林回答道，“工作还行，就是有点忙。” 他不想让苏晓担心，所以说得很轻松。其实他的工作压力很大，经常要加班熬夜，但他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因为他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奋斗。
“那挺好的，程序员现在很吃香。” 苏晓笑着说，“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约出来见一面，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阿林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窗外的彩虹，笑容更加灿烂：“好啊，我这周末有空。” 他没想到苏晓会主动约他见面，心里既惊喜又激动，像是有一只小鹿在心里乱撞。
挂了电话，阿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走出图书馆，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亮。他想起了四年前那个站在校门口的自己，额头上的青春痘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成熟与稳重。他知道，他的青春已经过去，但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那些曾经的遗憾和错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他要做的，是珍惜当下，把握未来。
暴雨过后，天空格外清澈，彩虹依旧挂在天边，像是在预示着新的希望。阿林迈开脚步，朝着阳光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坚定而有力。他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他都有勇气去面对，因为那些曾经的经历，那些欢喜与失落，都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支撑着他一路前行。
周末很快就到了。阿林提前半小时来到了约定的餐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餐厅的环境很优雅，装修得很有格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音乐和食物的香味。他特意穿了一件新买的衬衫，浅蓝色的，显得很干净清爽，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紧张的心情丝毫不亚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苏晓的时候。
“阿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阿林抬起头，看见苏晓站在餐厅门口，正朝着他挥手。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比以前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但笑容依旧像当年那样灿烂，眼睛依旧像当年那样清澈。
苏晓走到桌前坐下，服务员殷勤地递上菜单。“好久不见，你变化挺大的。” 苏晓上下打量着阿林，笑着说，“比以前成熟多了，也更精神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真诚的笑意，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你也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阿林的脸颊有些泛红，连忙低下头，翻开菜单，掩饰自己的紧张。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那种感觉，和四年前第一次见到苏晓时一模一样。
两人点了菜，趁着上菜的间隙，聊起了各自的生活。苏晓毕业后留在了上海，在一家出版社做编辑，虽然工作辛苦，但她很喜欢，因为可以每天和书籍打交道，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阿林也跟她说了自己的工作情况，聊起编程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是对自己事业的热爱和执着。
“对了，你寄给我的东西我收到了。” 苏晓突然说道，“那些书，还有照片，我都好好收起来了。谢谢你，阿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感动。
“不用谢，那些东西本来就该给你。” 阿林抬起头，看着苏晓的眼睛，眼神里满是真诚，“其实，我以前... 喜欢你很久了。”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压在心底四年的话，说出来之后，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苏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笑容依旧灿烂：“我知道啊。”
“你知道？” 阿林惊讶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苏晓早就知道了。
“嗯，大二那年，我在你宿舍楼下看到你手里的情书了。” 苏晓的眼神有些温柔，带着几分回忆，“只是那时候，我已经和学长在一起了，所以... 对不起。”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像是在为当年没能回应他的感情而道歉。
阿林笑了起来，心里的最后一丝遗憾也烟消云散了。“没什么对不起的，都过去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说这些，不是想怎么样，只是想把当年没说出口的话告诉你，也算是对自己的青春有个交代。” 他看着苏晓的眼睛，眼神里满是释然。
“我明白。” 苏晓点了点头，“其实，那时候我也挺欣赏你的，觉得你很踏实，很努力。每次在图书馆看到你认真学习的样子，都觉得很佩服。”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真诚。
菜很快就上齐了，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越来越轻松。他们聊起大学时的趣事，聊起那些一起泡图书馆的日子，聊起各自的梦想与追求。阿林发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和苏晓之间依然有很多共同话题，那种熟悉的感觉，从未消失。他们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回忆。
吃完饭，阿林送苏晓回家。走在上海的街头，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夜晚的上海格外美丽，高楼大厦上的灯光璀璨夺目，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充满了繁华的气息。苏晓的家住在一条安静的老街上，街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树叶在灯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显得格外宁静。
“到了，就在前面。” 苏晓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那栋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面已经有些斑驳，但却透着一股古朴的韵味。
“好。” 阿林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舍。他很珍惜和苏晓在一起的时光，哪怕只是这样简单地走走路、聊聊天，也觉得很幸福。
“阿林。” 苏晓突然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其实，我现在一个人也挺好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颗石子，在阿林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阿林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看着苏晓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期待，一丝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苏晓，我现在有能力给你幸福了。你... 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句话，他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现在终于说了出来，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异常坚定。
苏晓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有星光在里面闪烁。她看着阿林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美丽。“我愿意。”
阿林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晓的手。苏晓的手很软，很温暖，就像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一样。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他会紧紧地握住这只手，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她，去给她幸福。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老街上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阿林牵着苏晓的手，一步步往前走，心里充满了幸福与希望。他想起了那个暴雨天，想起了寄出去的纸箱，想起了图书馆里的《百年孤独》。他终于明白，生命中的灿烂，不仅需要寂寞偿还，更需要勇气去追求，去把握。
后来，阿林经常会想起那个六月的暴雨天。如果不是那场暴雨，他可能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把那些承载着青春记忆的东西寄出去，也不会有勇气再次联系苏晓。那场暴雨，就像他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冲刷掉了他的犹豫与自卑，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而那个纸箱里的书和照片，也成了他们爱情的见证。苏晓把那些书放在自己的书架上，把照片摆在客厅的显眼位置。每当有人问起这些东西的来历，苏晓都会笑着说：“这是我和我先生的青春记忆。”
阿林也常常会和苏晓一起回到明德大学，去图书馆的文学区看看，去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校门口走走。阳光依旧灿烂，就像四年前那样，只是这一次，他身边有了苏晓的陪伴。他知道，他的青春没有遗憾，而他的未来，会像这阳光一样，永远灿烂。那些曾经被他保价 4 块 5 的青春回忆，最终变成了他一生最珍贵的财富，照亮了他未来的路，也温暖了他整个余生。
你这箱子里装的啥啊？老周突然凑近，带着烟味的呼吸喷在阿林耳畔，前女友的情书？
不是。阿林条件反射般抱紧纸箱，胶带在他手臂上勒出红痕，就...一些没用的东西。
没用的东西还保价？老周嗤笑一声，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室内明灭，你们文化人真有意思。
纸箱最底层，《四级真题集》的书脊发出细微的脆响。阿林仿佛又看见便利店惨白的灯光下，自己颤抖着手指划重点的样子。凌晨四点的关东煮散发着虚假的温暖，收银员打着哈欠说：同学，你书页上沾到鼻血了。
老周用圆珠笔敲打玻璃柜台，签字啊！发什么愣？
阿林如梦初醒，在签收栏写下名字。笔迹被雨水晕开，像极了去年冬天他在退学申请上犹豫的签名。那天辅导员把他叫到办公室，暖气片嗡嗡作响：阿林，你知道哲学系的就业率是多少吗？
28%。他当时回答得很快，仿佛这个数字早已刻在骨髓里。
你知道还选这个专业？辅导员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Excel表格里冰冷的数据。
阿林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悬铃木，想起大一开学典礼上，白发教授说的那句：哲学不能让你吃饱饭，但能让你明白为什么吃饭。
快递车五点发车。老周把回执单撕下来，要不要写个留言？可以免费刻在箱子上。
阿林盯着纸箱侧面xx牌洗衣粉的褪色字样，突然说：能帮我写罗密欧之盾
啥玩意儿？
就...四个汉字。阿林比划着，用马克笔写就行。
老周嘟囔着找出支快干涸的记号笔：现在的年轻人...
当蓝色字迹在纸箱表面缓缓浮现时，阿林耳边响起大一时礼堂里的笑声。那枚道具徽章旋转着飞向教务处主任的秃顶，在聚光灯下划出闪亮的抛物线。台下哄堂大笑，而他在舞台上手足无措，直到演朱丽叶的学姐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
好了。老周把箱子扔进待发区，4块5的青春，包好了。
暴雨突然变得更加猛烈，铁皮屋顶发出即将坍塌般的哀鸣。阿林站在屋檐下，看着快递车尾灯在雨幕中变成两团模糊的红晕。裤袋里的别针突然刺破塑料袋，在他指尖扎出一粒血珠。
很远的地方，毕业典礼的钟声穿透雨幕。阿林数着心跳，直到钟声与引擎声都消失在街道尽头。他转身走进雨中，帆布鞋踩进水洼的声响，像极了四年前那个拖着行李箱的男孩，第一次踏入校园时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