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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墙纸战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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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淑芬的旧围裙擦过客厅墙壁时,总会带起一阵细碎而清脆的金属声响,叮叮当当 —— 那是悬挂在墙上的数十枚奖牌、奖章、奖杯,被围裙边缘轻微触碰引发的连锁反应。藏蓝色的粗布围裙已经洗得发白,右下角还缀着块淡粉色的补丁,那是去年儿子林晓宇不小心打翻墨水瓶留下的印记,当时她嫌扔了可惜,找了块女儿林晓冉小时候的裙摆布补了上去,倒也别有一番模样。

围裙扫过的轨迹里,一枚棱角分明的铜质奖牌最先发出回应,紧接着是旁边挂着的水晶奖杯底座相撞的轻响,最后连最高处那枚镀金奖章也跟着颤了颤,阳光透过阳台的白纱帘洒进来,在金属表面流转成细碎的光河。这声音不吵闹,却带着沉甸甸的质感,仿佛是这个家五年多来最特殊的计时器,每一次碰撞都在空气中刻下无形的刻度,记录着光阴流转中每一个被汗水、期待和喜悦浸透的重要时刻。

每当她擦拭家具或扫地经过,围裙布料的轻微气流总会扰动这些安静的金属薄片,引发一阵微颤的、细碎的和鸣,像是在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回应这位母亲日复一日的默默劳作。墙根处立着个半人高的收纳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证书,最上面的红色封皮已经被摩挲得发亮,那是晓宇小学时获得的第一张市级数学竞赛奖状。

“妈,您慢点,小心碰掉了!” 儿子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晓宇刚满十四岁,个头已经窜到了一米七五,穿着洗得柔软的蓝色校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他手里拿着一块米白色绒布,正仔细擦拭着一枚新得的、造型前卫的机器人造型奖章,银灰色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光,机器人的眼睛是两颗小小的蓝宝石,那是上周刚捧回来的初中组创意设计大赛最高奖。

“掉不了!” 周淑芬头也没回,语气里满是笃定,手里的动作却不自觉放轻了些,围裙再次轻轻蹭过墙壁较低处一枚银质奖牌,那是晓冉三年前获得的钢琴考级十级证书配套奖牌,边缘还刻着她的名字缩写。“你爸当年钉这些无痕钉的时候,可是下了死力气的,都快把墙砸穿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拂去矮脚柜上的浮尘,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滑向那面墙。

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个鎏金奖杯,底座刻着 “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金奖”,那是晓宇去年凭智能垃圾分类装置拿到的荣誉,也是这个家里分量最重的奖项。奖杯旁边紧挨着晓冉的舞蹈比赛银奖奖牌,粉色的绸缎绶带还保持着挺括的弧度,周淑芬每周都会用棉签蘸着清水细细擦拭绶带缝隙里的灰尘。

“爸那是夸张,上次换灯泡还踩空梯子,吓得半天不敢动。” 晓宇笑着走进客厅,将机器人奖章举到阳光下端详,蓝宝石眼睛折射出的光点落在母亲的发顶,那里已经有了几缕不易察觉的银丝。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新奖章挂在鎏金奖杯旁边的空位上,金属挂钩与无痕钉碰撞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正好和母亲围裙扫过的声响连成一串。

周淑芬直起身捶了捶腰,指尖划过矮脚柜上的相框,里面是五年前的全家福。那时晓宇还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学生,晓冉扎着羊角辫,丈夫林建军穿着笔挺的工装,笑容里满是意气风发。也就是从那年晓宇拿到第一个校级作文奖开始,这面墙渐渐被奖牌填满,原本单调的白墙也变得熠熠生辉。

“你爸那是逞能,上次修水管把自己淋成落汤鸡,还嘴硬说锻炼反应能力。” 周淑芬嘴角噙着笑意,转身走进厨房准备午饭,旧围裙扫过门框时,又带起一阵细碎的叮当声。抽油烟机嗡嗡启动,她一边淘米一边盘算着菜谱,晓宇最近备战物理竞赛熬夜多,得炖个排骨补补,晓冉下午有舞蹈课,要做些易消化的蔬菜沙拉。

正切着土豆,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林建军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热气。他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老婆子,你看我带啥回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声音洪亮得震得墙壁上的奖牌都轻轻颤动。

“又买啥没用的玩意儿了?” 周淑芬从厨房探出头,看见丈夫手里的东西眼睛一亮 —— 那是一把崭新的不锈钢擦丝器,还有两斤新鲜的草莓。前几天她还念叨家里的擦丝器不好用,没想到丈夫记在了心里。

林建军嘿嘿笑着换鞋,目光不自觉飘向客厅的墙,当看到那枚新的机器人奖章时,眼睛瞬间亮了:“咱儿子这奖拿得漂亮!我早上碰到王师傅,他还说要向我取经呢,问怎么培养出这么出息的娃。” 他放下袋子就凑到墙边,手指轻轻拂过新奖章的边缘,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易碎的珍宝。

“你爸昨晚还跟我念叨,说等晓宇这次竞赛结束,就把阳台那面墙也腾出来挂奖牌。” 周淑芬端着洗好的草莓走出厨房,放在茶几上,“晓冉今天下午舞蹈课结束,老师说要宣布参加省赛的名单,你去接她吧?”

“必须去!” 林建军立刻挺直腰板,顺手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咱闺女跳舞有天赋,肯定能选上。”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这是这个月的奖金,给孩子们买些辅导资料,再给你添件新衣服,你那件围裙都快磨破了。”

周淑芬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厚实的纸张,心里暖烘烘的。她瞥了眼墙上的奖牌,忽然想起晓宇刚上小学时的模样。那时候孩子性格内向,上课不敢发言,一次偶然的机会参加了学校的科技小组,才慢慢变得开朗起来。第一次拿到校级奖状时,晓宇攥着证书跑回家,激动得满脸通红,非要把奖状贴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妈,我去书房刷题了,晚饭前叫我。” 晓宇拿着草莓走进书房,关上房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生怕惊扰到客厅里的父母。他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窗外的老槐树上,思绪却飘回了上周的颁奖现场。当主持人念到他的名字时,他紧张得手心冒汗,下台时差点绊倒,是妈妈第一时间冲过来扶住他,眼里的骄傲比舞台上的灯光还要明亮。

客厅里,林建军正踩着凳子调整墙上的奖牌位置,试图让每一枚都能被阳光照到。“当年钉这些钉子的时候,你还说我小题大做,现在知道用处了吧?” 他回头冲妻子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周淑芬笑着递过一把螺丝刀:“就你能。对了,晓冉的舞蹈服该换尺码了,上次比赛穿的那件已经短了。”

“知道了,周末就带她去买。” 林建军接过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拧紧一枚有些松动的无痕钉,“上次晓冉说想要一双新舞鞋,专业的那种,我问过了,专卖店就在百货大楼三楼。”

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周淑芬打开门,门外站着隔壁的张阿姨,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淑芬啊,我炖了点鸡汤,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张阿姨笑着走进来,目光立刻被墙上的奖牌吸引,“哟,又添新的了?你家这面墙真是越来越气派,我们家那小子要是有你家晓宇一半出息就好了。”

“您太客气了,孩子们就是运气好。” 周淑芬接过保温桶,热情地招呼张阿姨坐下,“快尝尝草莓,刚买的,可新鲜了。”

张阿姨坐下喝了口茶,指着那枚鎏金奖杯说:“这奖可是含金量十足啊,我家亲戚家的孩子去年也参加了,连复赛都没进。你家晓宇真是块好料,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她顿了顿,又看向旁边的舞蹈奖牌,“晓冉跳舞也厉害,上次社区晚会的表演我看了,跳得比专业演员还好。”

林建军听得眉开眼笑,连忙给张阿姨添茶:“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我们做父母的就是搭把手。”

正聊着,晓宇的书房门突然开了,少年拿着一本习题册走出来,眉头微微皱着:“爸,这道物理题我不太懂,您能给我讲讲吗?”

林建军立刻放下茶杯,接过习题册仔细看起来。他年轻时也是个学霸,后来因为家里穷才没上大学,如今辅导儿子的功课倒是得心应手。“你看啊,这个力学分析要先画受力图……”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晓宇凑在旁边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提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父子俩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周淑芬看着眼前的景象,悄悄走进厨房继续忙碌。锅里的排骨已经炖得软烂,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她往锅里加了些玉米和胡萝卜,又想起晓冉喜欢吃的番茄炒蛋,连忙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围裙再次蹭过厨房门口的墙壁,那里挂着一枚小小的 “最佳妈妈” 奖牌,是去年母亲节孩子们用硬纸板做的,虽然简陋,却比任何金属奖牌都让她珍视。

下午四点多,林建军换好衣服准备去接晓冉。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又特意摸了摸口袋里的零花钱,想着要是女儿选上省赛,就给她买个冰淇淋庆祝。“我走了啊,晚饭前准回来。” 他挥挥手,关门时特意放轻了力气,生怕震到墙上的奖牌。

周淑芬收拾完厨房,又拿起抹布擦拭客厅的地板。当擦到墙根时,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一枚不起眼的铜牌,那是晓宇小学三年级获得的校级跑步比赛第三名奖牌。当时孩子为了准备比赛,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训练,跑到小腿抽筋也不喊累,拿到奖牌那天,他把铜牌挂在脖子上,睡觉都舍不得摘下来。

“妈,我饿了。” 晓宇从书房出来,揉了揉肚子,目光落在茶几上的草莓盒上。他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妈,下周物理竞赛要交报名费,老师说要两百块。”

“知道了,明天给你。” 周淑芬直起身,“你爸去接你姐了,估计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玄关处就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响,紧接着是晓冉清脆的欢呼声。

“妈!我选上省赛了!” 林晓冉像只快乐的小鸟冲进客厅,穿着粉色的舞蹈服,头发还扎着高高的马尾,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她手里举着一张粉色的通知单,兴奋地挥舞着,“老师说我跳的《雀之灵》特别好,直接选上省赛了!”

“真的?太好了!” 周淑芬连忙走过去,接过通知单仔细看着,眼眶不知不觉有些发热。晓冉从五岁开始学跳舞,每天雷打不动练习两个小时,脚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有好几次练到哭,却从来没说过要放弃。

林建军跟在后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甜筒,递给女儿:“早就说我闺女最棒了,快尝尝,你最爱的巧克力味。”

晓冉接过甜筒,开心地舔了一口,目光忽然被墙上的新奖章吸引:“哥,你又得奖啦?这个机器人好酷!” 她放下甜筒,踮起脚尖想要摸一摸,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水晶奖杯,引发了一阵清脆的叮当声。

“小心点!” 晓宇连忙扶住奖杯,“这可是全国金奖,碰坏了就麻烦了。”

“知道啦,小气鬼。” 晓冉吐了吐舌头,转身抱住妈妈的胳膊,“妈,省赛要穿新的舞蹈服,老师说要红色的。”

“没问题,周末就带你去买。” 周淑芬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目光扫过墙上的奖牌,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这面墙已经被填满了大半。从最初的一张奖状,到如今的数十枚奖牌,每一件都承载着孩子们的努力和家人的期盼。

晚饭时,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炖排骨、番茄炒蛋、蔬菜沙拉,还有晓冉喜欢的糖醋里脊。林建军打开一瓶果汁,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来,为了晓宇的新奖章,也为了晓冉选上省赛,干杯!”

“干杯!” 三个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墙上奖牌的微颤声遥相呼应。晓宇埋头扒着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爸,妈,等我拿到物理竞赛奖,咱们家的墙就更满了。”

“不急,慢慢来。” 周淑芬给儿子夹了块排骨,“只要你们努力了,就算拿不到奖,爸妈也为你们骄傲。”

晓冉咬着糖醋里脊,含糊不清地说:“妈,我要好好练习,拿个省赛金奖回来,也挂在墙上。”

林建军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好,爸等着给你钉新钉子。”

饭后,晓宇回书房继续刷题,晓冉在客厅练习舞蹈动作,林建军帮着周淑芬收拾碗筷。厨房里,水流哗哗作响,周淑芬一边洗碗一边哼着小曲,心情格外舒畅。林建军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老婆子,辛苦你了。”

周淑芬笑着拍开他的手:“不辛苦,孩子们有出息,比啥都强。” 她擦干手,走到客厅,看着女儿旋转的身影,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像极了墙上那些闪耀的奖牌。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熟了。周淑芬悄悄走进客厅,打开壁灯,柔和的光线照亮了墙上的奖牌。她伸出手,轻轻拂过每一枚奖牌的表面,指尖传来金属的微凉触感,耳边仿佛响起了孩子们领奖时的欢呼声,还有丈夫钉钉子时的敲击声。

那阵细碎而清脆的叮当声,再次在空气中响起,不是围裙蹭过的声响,而是一枚奖牌被风吹得轻轻颤动,与旁边的奖章相撞,发出了温柔的回应。这声音,是这个家最动听的旋律,也是时光留下的最珍贵的印记。周淑芬站在原地,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她知道,这面墙还会继续被填满,而那些闪耀的奖牌背后,是一家人永远不变的爱与期盼。

玄关的钥匙串刚碰到鞋柜,周淑芬就听见客厅里传来 “咔嗒” 一声轻响。她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果然看见丈夫老陈正踩着折叠梯,手里举着枚崭新的银色奖牌往墙上端补。

“小心点,梯子晃呢。” 她把菜篮往厨房台面上一放,快步走过去扶着梯腿。视线扫过墙面,新奖牌的亮光是那样刺眼,硬生生在那片金属瀑布的顶端又添了道锐利的锋芒。最底下那排去年刚挂的编程大赛特等奖奖牌还闪着冷光,如今倒成了承上启下的过渡。

老陈 “哎” 了一声,指尖在奖牌边缘蹭了蹭:“这奥数省赛金奖分量足,得往最高处挂,跟三年前那枚编程特等奖对齐。” 他的目光顺着墙面往下滑,像是在检阅一支功勋卓着的军队,“你看,从三年级那枚数学竞赛铜奖开始,一路下来多整齐,跟阶梯似的。”

周淑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口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最顶端那枚铜奖的边缘已经氧化发黑,背面还留着儿子小时候歪歪扭扭刻的 “妈妈收” 三个字。那是十年前的秋天,儿子攥着奖牌冲进家门,把满是汗渍的小手往她围裙上擦,兴奋地喊着 “妈妈你看,我得了奖!”。那天她特意把奖牌挂在墙纸正中央的向日葵花心上,觉得那朵花忽然就活了过来。

“又要往高处钉钉子?” 她伸手摸了摸墙纸,指尖触到的全是凹凸不平的钉眼,“这墙纸本来就脆,再钉要破了。”

“破了怕啥?” 老陈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等明儿我叫工人来,把这整面墙都换成大理石的,专门用来挂奖牌。你没看隔壁张老师家,人家儿子才两个奖就做了荣誉墙。” 他说着往沙发上一坐,正好背对着那片被奖牌挤压得只剩零星碎花的墙纸,“咱儿子可比他家的出息多了。”

周淑芬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她却盯着案板上的青菜发愣。上个月整理儿子书包,翻出本画满向日葵的速写本,每朵花都被涂得蔫蔫的,花瓣上还画着密密麻麻的叉。她问儿子怎么了,孩子只是摇摇头说 “没时间画了”,转身就去做奥数题了。

晚饭时,儿子捧着碗扒拉着米饭,忽然抬头说:“妈,下周编程比赛要是拿了奖,能给我买本植物图鉴吗?”

老陈立刻接话:“拿了奖爸爸给你买最新的编程教材,图鉴有啥用?耽误学习。”

周淑芬看见儿子的筷子顿了一下,嘴角往下撇了撇,没再说话。她悄悄往儿子碗里夹了块排骨,目光又飘向客厅的墙。新挂的金奖旁边,还露着半片褪色的向日葵花瓣,像是在无声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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