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准备返回大雍京都(1/2)
顾寒洲当机立断,分拨一千精骑,护送季泽安、陆知行、陆染溪与重伤的踏日即刻启程,火速返回容城寻求救治。安置妥当后,他再无后顾之忧,亲率主力大军转向东南,与明月所部汇合,意图一鼓作气,彻底荡平南幽腹地。
南幽境内,此刻已是风雨飘摇,人心涣散。皇帝被囚大雍深宫,形同虚设;皇后乌图幽若,慕青玄兵败远遁,生死不明。曾经令人生畏的傀儡大军或降或散,消息传开,各地守军斗志全无。大雍军队所到之处,几无像样抵抗,往往兵临城下,城门便已洞开。
明月亲率的前锋铁骑,更是势如破竹。他们沿着官道疾驰,沿途城关望风归降,竟真如入无人之境。仅仅一日一夜的奔袭,南幽都城那巍峨而此刻却显得格外惶惑的城墙,便已遥遥在望。
都城之内,更是一片死寂的恐慌。宫墙高耸,却掩不住内里弥漫的绝望气息。残余的禁卫军瑟缩于宫门之后,手中兵刃沉重无比,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惊惧。抵抗?为谁而战?为何而战?皇帝是傀儡,皇后是妖魔,这个国度早已失去了让人效死的意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白尘手持一面代表药王谷特殊身份、独自来到紧闭的宫门前。他没有携带一兵一卒,只是站在那里,清瘦的身影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禁卫军耳中:
“慕青玄倒行逆施,祸国殃民,今已伏诛败逃。南幽气数已尽,负隅顽抗,徒增死伤,玉石俱焚。打开宫门,迎王师入内,可保尔等性命,亦可免都城百姓再遭兵燹之祸。顽抗者,死路一条;顺天应时者,生。”
没有激烈的威胁,只是陈述事实。然而,正是这份平静下的笃定,配合城外黑压压的、沉默如林的大雍军阵,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禁卫军统领面如死灰,与左右副将对视片刻,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沉重的宫闱,在令人牙酸的“轧轧”声中,被从内部缓缓推开。
门轴转动的声音,如同这个古老王朝最后的叹息。门后,是瘫软跪地、弃械请降的禁卫军,以及一条笔直通向深宫大殿、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御道。
明月一马当先,玄甲染尘,目光沉静如渊。他勒马立于洞开的宫门前,略一挥手。身后训练有素的军队如同黑色的潮水,井然有序地涌入门内,迅速接管各处要害,控制宫禁。
南幽皇宫,这座象征着慕氏皇权巅峰的堡垒,在一日之内,未损一砖一瓦,便已悄然易主。硝烟似乎并未在这里真正燃起,但权力的更迭,却在这片死寂中,完成了它最彻底、也最冷酷的一笔。
大雍,京都,金銮殿。
晨光尚未彻底驱散殿宇檐角的最后一丝夜色,两封盖着猩红火漆、象征着最高级别紧急军情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便已送到了我的御案之上。
我刚结束早朝的听政,身上那套玄色十二章纹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金线在长明灯与渐亮天光的交织下,明明暗暗,沉甸甸地压着肩。目光落在刘公公恭敬呈上的托盘里,那两份薄薄的文书,却让我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顿。这个时刻,西线与东线同时来报,不知是吉是凶。
殿内只余最信任的丹青,沧月随侍在侧。我定了定神,先拿起了东线容城方向那一封。火漆拆开的细微声响,在过分安静的殿里显得格外清晰。展开密报,是彼岸的字迹。这丫头,字写得一如既往的工整,力透纸背,可字里行间那股竭力压抑的激荡,却瞒不过我。
一行行看下去。
“慕青玄败走”、“明月率军收服南幽”、“南幽之困已解”……看到这些字句时,一直悬在东边的那块巨石,终于轰然落地。紧绷了数月的心弦,悄然一松,一丝如释重负的锐利光亮,从我眸底深处掠过。西线,总算是稳住了。
然而,视线下移,落在紧接着的一行字上——“卓青书一己之力,破除六十万药人傀儡术,身死。”
身死。
我的手指骤然收紧,捏着纸张边缘,骨节用力到隐隐泛白。殿内寂然无声,唯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衬得这寂静愈发沉重。我维持着阅读的姿势,目光死死定格在那两个字上,仿佛要穿透这薄薄的纸张,亲眼见证那片战场上,毒烟与清心粉弥漫中,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是如何以身为祭,终结那六十万行尸走肉的噩梦。
卓青书……那个慕青玄的半生之敌,亦正亦邪,一身毒术出神入化。没想到,他最终选择这样一条路。以一人之死,换六十万傀儡解脱,彻底废掉慕青玄最凶悍的爪牙。功过?此刻已难细论。只是这结局,太过惨烈,也太沉重。那份沉甸甸的感觉,压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散。
我轻轻将彼岸的奏报放下,动作很慢,那纸张仿佛有千钧之重。
平复了一下心绪,我才拿起另一封来自都江前线的急报。田恩瀚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刚劲有力,带着边关风沙打磨出的杀伐之气。内容简短直接,分析季泽宇按兵不动的意图,陈述被动等待的弊端,最后,是那句锋芒毕露的决定——“臣决意主动出击,予季泽宇部迎头痛击,以彰我大雍国威,断其侥幸之心。”
看到这里,我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这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与赞许。田恩瀚,不愧是陆老国公一手带出来的将领,骨头里的硬气与果决,从未改变。局面已然明朗,与其干耗着等对方反应,不如主动出击,打掉其侥幸,掌握绝对主动权。这风格,很田恩瀚,也……很合我的脾气。被动挨打?那从来不是我大雍的风格。
两封战报,一西一东,几乎同时送达,却奇妙地勾勒出整个战局的转折。
我将两份文书并排放在宽大的御案上,背靠在坚硬的龙椅里,缓缓闭上了眼睛。殿内缭绕的淡淡龙涎香气,此刻仿佛也染上了远方硝烟与鲜血渐渐散去的余味,更混杂着一种庞大帝国在剧烈碰撞后,齿轮咬合,开始向着更辽阔版图碾轧前行的、沉重而真实的质感。
良久,我睁开眼。眸中所有情绪都已沉淀下去,只剩下属于这个位置必需的、深不见底的平静。唯有最深处,跳跃着冷静盘算与决断的光芒。
“传旨。”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紫宸殿中响起,清晰,平稳,不容置疑。
“东线大捷,明月、顾寒洲及众将士浴血奋战,力克强敌,拓土安疆,功在社稷。着兵部、吏部即刻拟订封赏章程,阵亡将士,从优抚恤,不得有误。” 我顿了顿,声音略低了一丝,“卓青书……以身破局,功莫大焉。以国士之礼待之,准其弟子扶灵归葬药王谷。朕……另有追谥。”
“都江方向,准田恩瀚所请。授予其临机专断之全权,务必一击制胜,震慑宵小。所需粮草军械,着户部、兵部全力协济,不得延误。”
“另,”我的目光扫过御案边缘那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昭告天下的力度,“通告天下:南幽慕氏,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今已伏诛败亡。其国土臣民,当归王化。即日起,原南幽之地,设州置县,纳入我大雍版图。一应律法政令,渐次推行。着内阁会同六部,速拟安抚治理之策,稳定民心,恢复生产。”
掌印内侍躬身应是,笔下如飞,不敢遗漏半字。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幅舆图。原本标注着“南幽”的大片区域,其颜色与标记,很快将被更换成象征大雍的玄黑。版图,在铁与血、谋与断之后,于无声处,骤然扩张了一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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