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慕青玄终于死了。(2/2)
“当卓烨岚继承了完整的‘不死’,再与身负最纯‘不伤’的北堂嫣结合……”慕白的眼中,那狂热的、殉道者般的光芒再次炽亮,“他们的孩子,将同时汇聚‘不死’与‘不伤’,两大血脉将在他/她体内彻底融合,回归到最初、最完整、最强大的状态!那才是打开一切禁锢,唤醒……拯救般若,真正需要的‘钥匙’!”
“疯子……疯子!!!”慕青玄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眼中充满了比死亡更甚的恐惧与憎恶,“你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比我还疯!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疯魔!为了一个死了千年的人,你算计血脉,操纵生死,布局天下,连尚未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你……你简直不是人!”
“无所谓。”慕白对她的辱骂毫不在意,甚至微微勾了下唇角,“你说我是什么都可以。十年,最多再等十年。等那两个孩子结合,诞下血脉彻底融合的新生儿。我便能完成最后一步,救回般若。”
他俯下身,靠近慕青玄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庞,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而你们,慕青玄,陆染溪,北堂离,陆知行,卓烨岚,陈霏嫣,甚至陆忆昔……你们所有人,都只是我这盘跨越了千年棋局中,早已标定好位置的棋子。你们该庆幸,正因为你们还有用,还有这点血脉的价值,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他的手指,冰冷地拂过慕青玄沾血的额发,动作轻柔,却让她寒毛倒竖。
“不然,你以为……”慕白直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拆解的陈旧工具,“凭着你这千年来的所作所为,凭着你对师傅犯下的罪孽……你,早该在一千年前,就神魂俱灭,永不超生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慕青玄那彻底崩溃、混合着极致恨意与绝望的眼神,转身走向洞窟深处,那里有慕青玄准备好的、用于剥离血脉的古老仪式所需的器物。
洞窟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干,只剩下一种粘稠的、混合着血腥、药味与古老尘埃的窒息感。磷光幽幽,将慕白脸上那种近乎神性的专注与冷酷映照得更加分明。
他不再看慕青玄那双充满怨毒与绝望的眼睛。对他而言,这具瘫软在地、曾经搅动风云的躯壳,此刻只剩下了最后的价值——一个承载着“不死”血脉的容器。
他走到洞窟一侧的石台前,那里早已布置妥当。不是华丽的祭坛,只有一些简单到近乎粗陋的石质器皿:一个边缘粗糙的黑色石碗,几柄形状怪异、非金非玉、刻满繁复咒文的短刃,还有数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暗色粉末与粘稠液体。
慕白净手——并非用水,而是用一种深绿色的、散发着薄荷与硫磺混合气味的药液仔细擦拭每一根手指,直至苍白得近乎透明。然后,他取过一柄最短的、刃身弯曲如新月、尖端却异常锋锐的奇异短刃。
没有咒语,没有仪式性的开场。他径直走到慕青玄身边,蹲下。慕青玄想要挣扎,想要嘶吼,但被制住的穴道和剥离血脉前夕某种无形的压制让她连眨眼都变得异常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刃尖抵上自己的心口。
“开始了。”慕白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刃尖刺入。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穿透了某种坚韧皮囊的触感。慕青玄的身体瞬间绷直如弓,喉咙里爆发出一种非人的、极度压抑的嘶嚎!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灵魂被活生生撕扯、本源被暴力抽离的剧痛!她的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扩散,血丝密布,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苏醒的毒蛇般疯狂扭动凸起,颜色在青黑与暗红间剧烈变幻。
慕白的手稳如磐石。短刃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稳定的速度,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在慕青玄心口周围划动。每移动一分,慕青玄的痉挛就加剧一分,痛苦的嚎叫就破碎一分。黑色的、泛着诡异金色光泽的血液,从伤口缓缓渗出,不是流淌,而是如同有生命的粘稠液体,被那短刃上的咒文吸引着,一点点汇聚到刃身的凹槽中,再滴落进下方准备好的黑色石碗。
石碗中早已盛放了半碗墨绿色的药液。那黑色的“不死”之血滴入,并未融合,反而如同水银般凝聚成一颗颗圆润的血珠,在药液中沉浮,散发出微弱却纯净的金色光芒,仿佛内蕴着不朽的法则。
剥离的过程漫长而残酷。慕青玄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反复沉浮,时而清醒地感受着每一丝力量被抽离的绝望,时而坠入无边黑暗的幻觉。她仿佛看到千年时光在眼前倒流,看到神王宫的月光,看到般若清冷的面容,看到慕白曾经对她露出的、短暂而真实的笑容……最终,所有画面都碎成粉末,只剩下眼前慕白那张冰冷专注、再无半分旧情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滴泛着金光的黑色血珠落入石碗,慕青玄的身体如同被彻底掏空的皮囊,猛地一软,连最后一丝颤抖的力气都消失了。她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得近乎断绝,眼神空洞地望着洞顶的磷石,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一具被遗弃了千年的干尸。她体内那曾经赋予她力量、野心乃至扭曲生命力的“不死”血脉,已被彻底剥离干净。
慕白小心翼翼地将石碗置于一旁特制的石座上,确保药液与血珠的稳定。他看也没看濒死的慕青玄,转而从怀中取出两枚玉佩。
一枚,正是慕青玄之前用来开启洞门的龙形玉佩,质地温润,此刻却黯淡无光。另一枚,竟是一模一样的凤形玉佩,只是光泽更加内敛,仿佛蕴藏着更深邃的力量。
他把玩着那枚凤形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古老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决绝,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
“不死已取,不伤……也该物归原主了。”他低声自语。
没有丝毫犹豫,他如法炮制,取过另一柄样式略有不同、通体莹白的短刃。这次,他将刃尖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剥离自身血脉,远比剥离他人更加凶险痛苦。慕白的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但他握刀的手依旧稳定。他闷哼一声,刃尖刺入。不同于慕青玄那泛着金光的黑血,从他伤口渗出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淡金色星芒的液体——这正是他所剩无几、却最为精纯的“不伤”血脉本源。
过程同样痛苦,但他的忍耐力远超慕青玄,除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再无更多失态。当最后一丝淡金色液体被引导出来,注入另一个准备好的玉瓶时,慕白的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迅速吞下早已含在口中的一枚丹药,调息片刻,惨白的脸上才恢复一丝极淡的血色。
他拿起那个承载着自己“不伤”血脉的玉瓶,又看了看石碗中慕青玄的“不死”血珠,眼中掠过一抹满意。但他并未立刻进行融合或下一步动作,而是走向了如同雕塑般静立在角落的乌图幽若。
同生共命术的符文在乌图幽若皮肤下若隐若现,与慕青玄的气息仍有微弱勾连。慕白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点刚刚剥离出的、属于他自己的淡金色血芒——这精纯的不伤本源,此刻成了破解那邪恶禁术最好的钥匙。
他凌空划动,淡金色的轨迹如同燃烧的丝线,精准地切入乌图幽若周身几处关键的符文节点。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阵细微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咔嚓”声从乌图幽若体内传来。她周身墨绿色的纹路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消散。她空洞的眼神微微一颤,似乎有极细微的光亮闪过,但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昏迷,身体软软倒下——禁术已解,但她神魂受损太重,又失血过多,能否醒来,何时醒来,已是未知。
做完这一切,慕白才再次走向气息奄奄的慕青玄。此刻的慕青玄,失去了不死血脉的支撑,又经历了剥离的痛苦,早已是油尽灯枯,连维持意识都勉强。
慕白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他抬起手,并指如刀,指尖萦绕着最后一丝凌厉的气劲,干脆利落地挥下。
寒光一闪。
慕青玄的头颅与身体分离,没有太多鲜血喷溅,因为她的生命早已随着血脉的剥离而走到了尽头。那双曾经充满野心、疯狂、算计,最后只剩下空洞与死寂的眼睛,永远地定格了。
慕白取过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看似普通却内刻符文的黑色木盒,将头颅放入,合上盖子。动作熟练而平静,仿佛处理的不是一颗曾叱咤风云的头颅,而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他略作调息,压下因连续施展秘术而翻腾的气血与虚弱感,然后走到石门前,按动机关。
沉重的石门缓缓向一侧滑开,刺目的雪光与凛冽的寒风瞬间涌入,冲淡了洞窟内的陈腐气息。
门外,并非空无一人。
近百名身穿统一深灰色劲装、面覆无表情金属面具的身影,如同雕塑般静静地矗立在风雪之中。他们无声无息,仿佛与雪山融为一体,只有偶尔呼出的白气证明他们是活物。人数虽众,却无一丝喧哗,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得微不可闻,显示出极其严苛的纪律与训练。
慕白对此毫不意外。他将手中的黑色木盒递给为首的一名弟子。那弟子双手接过,躬身,没有发出任何疑问。
随后,慕白指了指洞内昏迷不醒的乌图幽若,以及那堆积如山、在雪光映照下更显刺目的金银珠宝,声音因虚弱而略显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全部送去,给北堂嫣。”顿了顿,补充道,“告诉她是‘故人’所赠,不必言明来历。”
接着,他又取出那枚龙形玉佩,递给另一名弟子:“这个,交给卓烨岚。不必多说,给他即可。”
“是。”两名弟子同时躬身领命,声音整齐划一,冰冷无波。
慕白不再多言。他转身,重新走回洞窟深处,对那满室足以颠覆小国经济的财富再无半点留恋。他的目光,只落在那口沉寂了千年、此刻在雪光返照下流转着凄美微光的水晶棺上。
他走到棺旁,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棺椁两侧。看似沉重无比的水晶棺,竟被他稳稳抬起,扛在了肩上。棺椁的冰冷透过衣料传来,他却仿佛感觉不到。
他没有再看这洞窟一眼,扛着水晶棺,一步步走向洞外。
风雪立刻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身影吞噬。他微微眯起眼,辨明方向,然后迈开脚步,向着雪山更深处、更寒冷、更杳无人迹的方向走去。
近百名灰衣弟子沉默地分列两旁,如同送葬的仪仗。他们目送着那扛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没有跟随,也没有出声。
很快,那道身影便成了白茫茫天地间一个模糊的黑点,最终彻底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