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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名册惊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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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涛书院的灯火亮了一夜。

当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沈涵已经将木匣中的名册反复研读了数遍。每一个名字,每一个代号,每一个地点,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记忆里。烛台上的蜡泪堆积如小山,最后一截蜡烛“噼啪”爆了个灯花,终于燃尽,青烟袅袅升起,在微亮的晨光中画出短暂的痕迹。

秦简靠在椅背上,眼皮沉重,却强撑着整理抄录的要点。雷头领和甲字号轮流在外警戒,一夜未眠。

“大人,这册子上‘海路’、‘陆路’、‘关节’三部分,涉及人员过百,分布浙、闽、粤三省。”秦简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若按图索骥,一一抓捕,动静太大,恐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大鱼闻风而潜。且其中不少人是被胁迫或利诱,未必死心塌地。”

沈涵合上册子,指尖按在太阳穴上,那里突突直跳。“不能全面抓捕。我们人手不够,时间也不够。朝廷的旨意和钦差未到,冯咏年被秘密关押,宁波官场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此时大动干戈,若不能一击致命,反受其乱。”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晨风灌入,带着草木和露水的清新气息,冲淡了一夜的疲惫和压抑。

“名册是利器,也是陷阱。”沈涵望着远山轮廓,“林鹤年将它藏匿而非销毁,固然是留后手,但也可能……是故意留给我们的诱饵。他想让我们把精力耗在清理这些‘枝蔓’上,为他、或者为他背后的‘主上’,争取时间。”

“大人的意思是,这名册未必全真?或有误导?”

“真伪需要甄别,但大概率是真的。林鹤年掌管东南网络多年,这份名册是他权力的根基,也是他保命的筹码,伪造的可能性不大。”沈涵转身,“但我们可以利用它,做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按兵不动,暗中监控。将名册中‘关节’、‘商贾’两部分涉及宁波及周边的人员,交由石指挥使和‘夜枭’,秘密监视其动向。尤其是那些与‘八闽商会’、海运码头、卫所仓廪往来密切者。他们若知冯咏年倒台、林鹤年失踪,必然惊慌,或逃,或联络上线,或销毁证据——一动,便露出马脚。”

“第二,重点突破。”沈涵走回桌边,翻开名册,指向“匠作”和“火药匠”那几行,“这几个人,尤其是那两个‘火药匠’,是关键。私铸军器已是大罪,若再私制火药……所图为何?必须找到他们。他们可能被集中安置在某处隐秘工坊,或许就在宁波附近,甚至……就在那‘蛇窟’岛上。”

秦简点头:“那海图已送蒋瓛将军,水师若能捣毁‘蛇窟’,擒获谢九,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些工匠。”

“但愿如此。”沈涵看向门外,“甲字号。”

甲字号无声无息地出现。

“朱四爷那边,有回信吗?”

“尚未。但‘夜枭’渠道昨夜已送出‘京畿’页抄录。按惯例,最快今晚会有回音。”甲字号顿了顿,“另,派往泉州监视开元寺东塔的人已出发,是‘戊’和‘己’,最擅长潜伏追踪。”

“好。”沈涵沉吟片刻,“冯咏年那边,审得如何?”

“‘夜枭’正在加紧审讯。冯咏年精神已近崩溃,陆续交代了一些与林鹤年、‘八闽商会’的往来细节,也承认了通过钱有禄处理军器原料、勾结海匪走私等事。但对‘王府’、‘缺指人’及更上层的指令,仍咬定不知详情,只说是通过密信和特使单线联系。”

“他在拖延,或者……他真的不知道核心。”沈涵并不意外,“‘蛟龙’网络层级分明,冯咏年虽是宁波枢纽,却未必能接触到最顶层。林鹤年知道得更多,可惜跑了。”

他看向渐亮的天色:“一夜未归,石指挥使那边,还有宁波府衙,恐怕已起了波澜。秦御史,你随我回镇海卫,主持局面,应对可能的质询和反弹。雷头领带几个人留下,保护现场,继续搜查书院有无其他密道或藏物。甲字号,你们‘夜枭’负责联络与机动,盯紧名册上的关键人物,尤其是那两名火药匠的线索。”

“是!”众人领命。

返回镇海卫的路上,晨雾未散,官道两旁的田野笼罩在一片乳白色的朦胧中。马车颠簸,沈涵闭目养神,脑中却一刻未停。名册上的名字、海图上的“蛇窟”、泉州开元寺的东塔、缺指的特使、象牙腰牌、蛇剑令……各种线索碎片在脑海中碰撞、组合,试图拼凑出“蛟龙”的全貌。

最让他心悸的,是那名册最后一页的“供奉”记录,和那个圆圈内有一横一点的亲王私记。是哪位王爷?有能力、有动机经营如此庞大的海外网络,甚至将触角伸进宫闱和兵部?

太祖朱元璋子嗣众多,藩王散布各地。如今在位的是永乐帝朱棣,其同母兄弟中,周王朱橚早年有“异动”嫌疑(已被皇帝切割敲打),宁王朱权曾拥重兵,后被迁至南昌。其他如代王、岷王等,或因罪被废,或安分守己。而朱棣自己的儿子们,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皆在京城,看似并无如此能耐。

除非……不是本朝亲王,而是前朝遗留的势力?或是某位王爷暗中经营数代,积蓄的力量?

思绪纷乱,难以定论。

马车驶入镇海卫辕门时,晨雾已散,秋阳初升。卫所内一切如常,兵士操练,号令声声。但沈涵能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紧绷。

石勇已在签押房等候,见沈涵回来,立刻迎上:“沈侍郎,您可回来了。昨夜宁波府衙几位佐贰官联名递了帖子,询问冯知府‘突发疾病’详情,并要求探视。下官以‘病情不稳,需静养隔绝’为由挡了回去,但他们言辞激烈,说冯知府乃一方主官,突发重病,府衙上下惶惶,若不能探视,恐生流言,影响地方安定。”

“他们倒是‘忠心’。”沈涵冷笑,“冯咏年平日待他们未必多厚,如今人倒,倒急着表忠心了。是怕牵连自己,还是想探听虚实?”

“恐怕两者皆有。”石勇道,“此外,今日一早,浙江按察使司派了位佥事过来,说是例行巡查秋防,已在来镇海卫的路上,估计午时前后抵达。下官觉得,来得太巧了些。”

按察使司主管一省刑名按劾,此时派人来,绝非巧合。很可能是宁波府衙的人向上级衙门施压或告状,引来了监察官员。

“来的是谁?”

“佥事,姓胡,名靖,浙江绍兴人,在按察使司任职五年,风评……尚可,但据说与布政使司右参政周大人是同乡,私交不错。”

周参政,正是冯咏年让李文焕送信求救的那位杭州高官。李文焕昨夜送信,今日按察使司的人就到了,这效率,未免太高。除非,周参政早就知道些什么,或者,他也牵涉其中,此刻是来“灭火”的。

“知道了。按正常礼节接待,该看的看,该问的问,但涉及冯咏年案及查抄证据,一概以‘案情重大,奉密旨查办,详情不便透露’推挡。”沈涵吩咐,“另外,石指挥使,有件事需你秘密办理。”

“侍郎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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