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竹窗夜雨话旧岁，青衫重着赴新程（1/2）

蚀变量危机解除后的第三个月，江南小镇迎来了梅雨季。连绵的细雨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将竹林深处的竹舍笼罩在一片氤氲水汽中。檐角的铜铃被雨水打湿，铃声比往日沉缓了几分，与窗内传来的古琴声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清寂韵味。

慕云谨坐在竹窗下的案前，指尖轻拨琴弦。他已经许久没有触碰这张名为“忘忧”的古琴了，琴弦上落了层薄尘，此刻被指尖摩挲出细微的声响。琴曲是苏清鸢教他的《雨霖铃》，节奏舒缓，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怅惘，正合了这梅雨季的心境。

“云谨，茶煮好了。”苏清鸢端着一个紫砂茶盘从厨房走出，茶盘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茶汤呈琥珀色，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兰花香。她将茶盏轻轻放在慕云谨手边，顺势倚在窗棂上，望着窗外雨雾中的竹林：“这雨已经下了三天了，再这么下下去，后院的菜畦该被淹了。”

慕云谨停下拨弦的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兰香在舌尖散开，冲淡了琴曲带来的怅惘。他笑道：“无妨，我昨日已经在菜畦边挖了排水沟，雨水会顺着沟流进竹林里。再说，这雨也不是全无好处，你看那几株墨兰，花苞都饱满了许多，再过几日就能开花了。”

苏清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窗台下的瓷盆里，几株墨兰叶片青翠，顶端的花苞裹着细密的雨珠，果然比往日更加饱满。她莞尔一笑：“还是你细心。对了，前几日洛灵溪传讯说，灵域的‘纹力调和大典’下个月举行，邀我们去观礼。你要不要去？”

慕云谨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吧。这几个月难得清静，我想多陪陪你。再说，纹力调和大典有洛灵溪主持，定能顺利举行，我们去不去都一样。”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绿萼说她也会去灵域，到时候说不定会顺路来我们这里看看。”

“绿萼要来？”慕云谨眼中一亮，“那可太好了。自从上次蚀变量危机结束后，她就忙着整顿妖域的纹力学院，我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正好让她尝尝你新酿的青梅酒。”苏清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惦记我的酒。我早就酿好了，就等着她来呢。”

两人正说着话，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与寻常鸟鸣不同，这声音带着一丝纹力波动。慕云谨和苏清鸢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走到窗边。只见一只通体翠绿的小鸟正停在竹舍的屋檐上，鸟喙中叼着一片带着露水的竹叶，竹叶上用妖力刻着一行小字。

苏清鸢伸手一招，竹叶便轻飘飘地落在她掌心。她展开竹叶一看，笑着说道：“说曹操曹操到，绿萼已经到小镇外了，让我们去村口接她。”慕云谨连忙放下古琴，取过挂在门边的蓑衣和斗笠：“走，我们快去接她。”

两人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快步走出竹舍。雨后的竹林泥泞湿滑，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慕云谨牵着苏清鸢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心中满是安宁。他想起过去那些奔波劳碌的日子，虽然惊心动魄，却远不如此刻这般踏实。

走到村口时，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正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竹篮，篮子上盖着一块蓝布。少女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一朵粉色的桃花，正是绿萼。她看到慕云谨和苏清鸢，立刻高兴地挥起手：“云谨哥哥，清鸢姐姐！”

“绿萼！”慕云谨和苏清鸢加快脚步走过去。绿萼迫不及待地掀开竹篮上的蓝布，只见里面装满了各种妖域的特产：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巴掌大的红草莓、还有一些形状奇特的坚果。“这些都是妖域最新成熟的果子，我特意给你们带来的。”绿萼献宝似的说道。

苏清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有心了。快跟我们回家，外面雨大。”绿萼乖巧地点点头，跟着他们往竹舍走去。一路上，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妖域的趣事，一会儿说纹力学院的小妖精们有多调皮，一会儿说狐族帝姬白凤九送了她一套新的纹力茶具，言语间充满了活力。

回到竹舍，绿萼脱下湿漉漉的衣裙，换上苏清鸢早已备好的干爽布衣。苏清鸢端上刚煮好的兰花香茶和一碟桂花糕，绿萼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清鸢姐姐做的桂花糕最好吃，比妖域的花蜜糕还香甜。”

慕云谨坐在一旁，看着绿萼狼吞虎咽的样子，眼中满是笑意。他问道：“这次去灵域参加纹力调和大典，妖域那边都安排好了吗？”绿萼点点头，嘴里还塞满了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道：“都安排好了，我让副院长按期给学员们上课，不会出问题的。对了云谨哥哥，灵域的洛灵溪仙子说，这次大典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好像是关于新法典的补充条例。”

“补充条例？”慕云谨皱了皱眉，“新法典不是已经生效半年多了吗？怎么突然要补充条例？”绿萼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洛灵溪仙子只是在传讯中提了一句，说这件事需要和你商量。她本来想亲自来一趟的，但是灵域事务繁忙，实在走不开，所以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苏清鸢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看来这次灵域的大典，我们是非去不可了。既然是关于新法典的补充条例，肯定不是小事。”慕云谨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新法典虽然已经生效，但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若是有补充条例，确实需要我们一起商量。那我们就准备一下，后天出发去灵域。”

绿萼一听，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这样我们又可以一起去灵域了！我还想去看看灵域的瑶池，听说那里的荷花一年四季都开着，可漂亮了！”苏清鸢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还是这么贪玩。到了灵域可不能像在妖域那样调皮，要守灵域的规矩。”绿萼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慕云谨和苏清鸢开始收拾行装。慕云谨从箱底翻出了那件久违的笔砚阁青衫，青衫上还留着当年勘误时留下的细微纹路，那是命纹力量侵蚀的痕迹，也是他过往岁月的见证。他将青衫展开，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心中百感交集。

“怎么了？舍不得这件青衫？”苏清鸢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慕云谨摇了摇头：“不是舍不得，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穿上这件青衫，就好像回到了那些奔波勘误的日子。”苏清鸢握住他的手：“不管你穿什么衣服，你都是那个心怀天下的命纹勘误师。但这次去灵域，我们只是去商量事情，不是去面对危机，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慕云谨看着苏清鸢温柔的眼眸，心中的感慨渐渐消散。他笑道：“我知道。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他将青衫叠好放进行囊，又取出了那支陪伴他多年的勘误笔。笔杆是用灵域的千年紫竹制成的，上面刻着繁复的命纹，笔尖则是用龙鳞兽的尾毛制成，能够精准地绘制各种纹符。他轻轻转动着笔杆，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纹力，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出发那天，天终于放晴了。阳光透过竹林洒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慕云谨、苏清鸢和绿萼站在竹舍前，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心中都有些不舍。慕云谨锁好竹舍的门，将钥匙交给隔壁的王阿婆，叮嘱她帮忙照看一下后院的菜畦和窗台上的墨兰。

“放心吧云谨，我会帮你照看好的。你们早点回来。”王阿婆慈祥地说道。慕云谨点点头，与苏清鸢、绿萼一同转身离去。三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小镇外走去，路上遇到了不少熟悉的村民，大家都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询问他们要去哪里。慕云谨一一笑着回应，心中满是温暖。

出了小镇，绿萼祭出一片巨大的柳叶，柳叶在空中化作一艘小船。三人登上柳叶船，绿萼催动妖力，小船便朝着灵域的方向飞去。柳叶船飞得又稳又快，耳边风声呼啸，下方的景色飞速倒退。慕云谨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云海，心中思绪万千。

“云谨哥哥，你在想什么呢？”绿萼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身边，好奇地问道。慕云谨回过神，笑道：“我在想新法典的补充条例会是什么。新法典生效后，三界虽然大体平静，但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问题。比如人间有些人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刻意破坏命纹的基础逻辑，导致出现了一些小规模的混乱。”

苏清鸢也走了过来，说道：“是啊，我前几日收到人间传来的消息，说有一些人利用命纹变量的漏洞，强行改变自己的命运，结果引发了天道校验，被命纹反噬，下场很惨。看来新法典确实需要补充一些条例，规范人们对命纹变量的使用。”

绿萼皱了皱小眉头：“可是命纹变量本来就是给大家自由选择的权利啊，如果限制得太严格，不就又回到以前那种被命纹束缚的日子了吗？”慕云谨摸了摸她的头：“自由不是无拘无束，而是在规则范围内的选择。就像下棋一样，要有棋盘和棋子的规则，才能下出精彩的棋局。如果没有规则，棋子乱走，棋局也就失去了意义。”

绿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就像妖域的小妖精们一样，虽然可以自由玩耍，但也要遵守纹力学院的规矩，不能调皮捣蛋。”慕云谨和苏清鸢相视一笑，都点了点头。

柳叶船飞行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了灵域。灵域的天空比人间和妖域都要湛蓝，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柳叶船在灵域的南天门缓缓落下，守门的灵将看到慕云谨三人，立刻恭敬地走上前：“慕先生，苏姑娘，绿萼姑娘，洛灵溪仙子已经在瑶池边等候多时了。”

三人跟着灵将往瑶池走去。瑶池边种满了荷花，此刻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粉色和白色的荷花在碧绿的荷叶间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洛灵溪穿着一身白色的仙裙，站在瑶池边的凉亭下，看到他们走来，立刻笑着迎了上去：“云谨，清鸢，绿萼，你们可算来了。”

“灵溪仙子。”慕云谨和苏清鸢拱手行礼。绿萼则扑到洛灵溪身边，撒娇道：“灵溪姐姐，我好想你啊！”洛灵溪笑着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也想你。快，凉亭里坐，我已经备好了灵茶和仙果。”

四人走进凉亭，侍女们端上了灵茶和仙果。洛灵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这次请你们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新法典生效半年多来，三界虽然总体平静，但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问题。就像云谨和清鸢说的那样，有些生灵滥用命纹变量，导致命纹紊乱，引发了不少麻烦。”

慕云谨点点头：“是啊，我在人间也听说了不少这样的事情。所以这次的补充条例，是要规范命纹变量的使用吗？”洛灵溪点头道：“没错。经过灵域、妖域和人间三方的商议，我们决定在新法典中补充‘变量使用规范’和‘天道校验细则’。‘变量使用规范’主要是限制生灵对命纹变量的过度修改，比如不能强行改变自己的种族、寿命等核心命纹；‘天道校验细则’则是明确了天道校验的标准和惩罚措施，让生灵们清楚知道哪些行为会引发反噬。”

苏清鸢问道：“这些条例听起来很合理，但如何让三界的生灵都遵守呢？毕竟人间、妖域和灵域的情况各不相同，规则的执行难度也很大。”洛灵溪道：“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我们希望成立一个‘命纹监管委员会’，由人间的笔砚阁、妖域的纹力学院和灵域的神殿共同组成，负责监督新法典补充条例的执行。而云谨，我们希望你能担任委员会的主席，统筹全局。”

慕云谨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已经归隐了，不想再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而且我能力有限，恐怕难以胜任。”洛灵溪认真地看着他：“云谨，你是唯一能触碰命纹法典核心的人，也是新法典的制定者之一，只有你才能服众。而且这个委员会只是负责监督和协调，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你还是可以和清鸢过着归隐的生活，只是偶尔需要出来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

绿萼也劝道：“云谨哥哥，你就答应吧！有你在，我们才能更好地守护三界的和平啊！”苏清鸢握住慕云谨的手，轻声道：“云谨，我知道你喜欢平静的生活，但三界的安危需要你。我们可以一起承担这份责任，就像过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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