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竹舍炊烟藏雅意,残纹低语起微澜(1/2)
暮春时节的江南小镇,细雨如丝,将青石板路润得发亮。镇子东头的竹林深处,一座素雅的竹舍炊烟袅袅,檐角悬挂的铜铃在微风中轻响,与厨房传来的柴火噼啪声交织成人间最寻常的烟火韵律。
慕云谨坐在竹窗下的案前,指尖捻着一枚刚采撷的兰花瓣。他褪去了笔砚阁的青衫,换上了粗布短打,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过去勘误岁月里留下的印记。案上摊着一卷泛黄的古籍,却并非命纹法典的残页,而是一本寻常的人间农书,书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稻穗。
“云谨,过来尝尝新蒸的米糕。”厨房门口传来苏清鸢温柔的呼唤,她系着素色围裙,发间别着一支竹簪,脸颊被灶火映得微红。瓷盘里的米糕冒着热气,撒着细碎的桂花,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竹舍。
慕云谨放下兰花瓣,起身走向厨房。他从背后轻轻环住苏清鸢的腰,鼻尖蹭过她发间的清香:“清鸢,你做的米糕,比灵域的仙露还要香甜。”苏清鸢笑着拍开他的手,将一块米糕递到他嘴边:“就会说好听的。小心烫着。”
咬下一口米糕,软糯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慕云谨满足地眯起眼睛。这半年来,他和苏清鸢便隐居在这座无名小镇,每日耕田、读书、酿酒,过着最平凡的人间生活。没有勘误任务的紧迫,没有三界危机的重压,只有朝夕相伴的温暖与安宁。
“对了,昨日绿萼传讯说,妖域的纹力学院又收了三十个新学员,其中还有五个来自人间的孩子。”苏清鸢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轻声说道,“她还说,要把今年新酿的百花蜜送来给我们尝尝。”慕云谨点头笑道:“绿萼如今倒是越来越像个大家长了。还记得初见时,她还是个躲在古树后怯生生的小树妖。”
提及往事,两人相视一笑。那些并肩作战的岁月,那些惊心动魄的勘误经历,如今都化作了记忆中温暖的底色。苏清鸢擦干手,走到慕云谨身边,轻轻抚摸着他小臂上的疤痕:“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永远这样安稳下去,该多好。”
慕云谨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摩挲:“我也想。只是……”他望向窗外细雨中的竹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新法典虽已生效,但命纹变量的平衡还很脆弱。前日我感知到,人间西陲的纹力波动有些异常,只是幅度甚微,或许是我多心了。”
苏清鸢知道他心中的牵挂。即便隐居在此,慕云谨的无命纹体质仍能感知到三界命纹的细微变化,那份守护的责任早已刻入骨髓。她轻声安慰道:“三界纹力协调处如今运转有序,洛灵溪和绿萼他们都在尽心守护。偶尔的细微波动,或许只是新法典与旧纹力的正常磨合。”
慕云谨轻叹一声,将苏清鸢拥入怀中:“但愿如此。我只是怕,我们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再遭变故。”苏清鸢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就算真的有变故,我们也会一起面对。就像过去那样。”
午后,雨渐渐停了。慕云谨提着竹篮,准备去镇上的市集购置些笔墨纸砚。苏清鸢叮嘱道:“路上小心,顺便看看王阿婆的药铺开了没有,她上次说腿疾犯了,我酿的桑葚酒或许能帮上些忙。”
“知道了。”慕云谨笑着点头,转身走出竹舍。雨后的小镇空气清新,泥土混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孩子们在巷口追逐打闹,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老人们坐在茶馆门口下棋聊天,一派祥和热闹的景象。
慕云谨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目光扫过路边的摊贩。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街角一个卖糖画的老汉,手腕上竟缠绕着一缕极淡的黑色纹线。那纹线细如发丝,若隐若现,与他记忆中“纹力吞噬者”的气息有着几分相似,却又更加晦涩。
他不动声色地走上前,买了一支糖画。在接过糖画的瞬间,指尖不经意地触碰了老汉的手腕。一股微弱却诡异的纹力顺着指尖传入他的感知——这纹力并非来自外界的侵蚀,而是从老汉自身的命纹中滋生出来的,像是一颗沉睡的种子,正在缓慢地吸收着命纹中的变量之力。
“老人家,您最近身体可有不适?”慕云谨故作随意地问道。老汉咧嘴一笑,露出豁牙的笑容:“托新法典的福,身子骨硬朗着呢!就是最近总觉得夜里睡不安稳,梦见好多奇怪的纹路在眼前转。”
慕云谨心中一沉,又问道:“您家里人呢?他们也有类似的情况吗?”老汉摇了摇头:“就我一个孤老头子,无儿无女。不过前几日隔壁的小虎子,也说夜里做怪梦,还说看见墙上有黑虫子在爬。”
谢过老汉后,慕云谨提着糖画,脚步变得凝重起来。他沿着街道继续前行,目光仔细观察着过往的行人。令他心惊的是,在短短半个时辰里,他竟又发现了三个身上带有这种黑色纹线的居民,他们分布在小镇的不同角落,症状却惊人地相似——夜间多梦,梦见怪异纹路。
他快步走向王阿婆的药铺。药铺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慕云谨推门而入,只见王阿婆正坐在柜台后,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脸色苍白如纸。她的手腕上,那黑色纹线竟比卖糖画的老汉粗壮了一倍有余,如同一条细小的黑蛇,在皮肤下游走。
“阿婆!”慕云谨连忙上前,取出随身携带的清心纹符,贴在王阿婆的眉心。淡金色的纹光闪过,王阿婆的咳嗽渐渐平息。她喘着气,虚弱地说:“云谨啊,你可来了。老婆子这身子,怕是不中用了。”
“阿婆别担心,只是偶感风寒。”慕云谨轻声安慰着,指尖再次触碰王阿婆的手腕。这一次,他清晰地感知到,那黑色纹线的源头,似乎来自药铺后院的一口老井。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阿婆,您最近是不是用后院的井水熬药?”
王阿婆点了点头:“是啊,前几日厨房的水缸坏了,就一直用井水。怎么了?”慕云谨心中有了猜测,说道:“我去后院看看。您先歇着,我马上回来。”
药铺后院不大,一口老井孤零零地立在角落。井口布满了青苔,井绳磨损得厉害。慕云谨走到井边,俯身望去。井水清澈见底,却在井底深处,隐约闪烁着一丝微弱的黑色光芒。他释放出一缕无命纹力,探向井底。
就在纹力触碰到黑色光芒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猛地从井底爆发出来,黑色光芒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黑丝,朝着慕云谨的纹力反扑而来。慕云谨心中一惊,连忙收回纹力。他能感觉到,这些黑丝并非纹力吞噬者那般具有攻击性,而是一种极具传染性的“纹力病毒”,能够附着在命纹变量上,缓慢地侵蚀生灵的意识。
“看来并非我多心。”慕云谨皱紧眉头,“这种纹力病毒从未见过,既不属于上古遗留的隐患,也不是乱纹者的手笔。它像是……从命纹变量的缝隙中自然滋生出来的。”
他回到前堂,将一瓶桑葚酒递给王阿婆:“阿婆,这酒您每日喝一小杯,对腿疾有好处。另外,后院的井水暂时别用了,我让人来帮您检查一下。”王阿婆感激地接过酒:“多谢你了,云谨。你真是个好孩子。”
离开药铺后,慕云谨没有去买笔墨纸砚,而是直接返回了竹舍。苏清鸢见他神色凝重,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慕云谨将在镇上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苏清鸢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纹力病毒?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会不会是新法典的‘变量’引发的副作用?”慕云谨沉吟道:“有这种可能。新法典保留了命纹变量,让生灵拥有了自由选择的权利,但变量本身也存在着不确定性。这种病毒,或许就是变量在与旧纹力融合过程中产生的‘逻辑漏洞’。”
“那我们该怎么办?”苏清鸢问道。慕云谨走到案前,取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指尖凝聚起纹力,开始绘制传讯纹符:“我需要立刻联系洛灵溪和绿萼,让他们调查其他区域是否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同时,我要深入研究这种纹力病毒的特性,找到克制它的方法。”
传讯纹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慕云谨望着窗外的竹林,心中暗叹:看来这归隐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他本想卸下重担,与苏清鸢安享平凡生活,但三界的安危,终究让他无法置身事外。
夜幕降临,竹舍里灯火通明。慕云谨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几张画满纹路的符纸。他将白天从井底感知到的黑丝纹路一一绘制下来,试图从中找到逻辑规律。苏清鸢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放在他手边:“别太劳累了,先歇歇。”
慕云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接过莲子羹:“这种纹力病毒很奇怪,它不直接破坏命纹的基础逻辑,而是专门针对‘变量’下手。就像是……在完美的程序中植入了一段恶意代码,缓慢地篡改数据。”
“那它的传播途径是什么?”苏清鸢问道。慕云谨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镇上出现症状的人分布零散,没有明显的关联。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生活在小镇的东部区域,而药铺的老井,正好在东部的中心位置。”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纹力波动。慕云谨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紫色的流光落在竹舍前,化作洛灵溪的身影。她身着灵域的仙裙,神色间带着一丝焦急:“云谨,清鸢,我收到你的传讯了。情况怎么样?”
“灵溪仙子。”苏清鸢连忙起身相迎。洛灵溪走进竹舍,目光落在案上的符纸上,当她看到那些黑色纹路时,脸色骤变:“这是……‘蚀变量’!”
“蚀变量?”慕云谨和苏清鸢异口同声地问道。洛灵溪点头道:“灵域的古籍中有过零星记载。在上古时期,命纹法典初次出现变量时,也曾滋生过类似的纹力病毒。它们以命纹变量为食,一旦扩散开来,会导致生灵失去自主选择的能力,变成只遵循基础逻辑的‘傀儡’。”
慕云谨心中一凛:“这么说,这并非新法典的副作用,而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隐患?”洛灵溪道:“可以这么说。只是在上古时期,神只们会直接抹除所有出现蚀变量的区域,以绝后患。没想到新法典生效后,这种病毒竟然再次出现了。”
“那灵域古籍中,有没有记载克制蚀变量的方法?”苏清鸢急切地问道。洛灵溪皱眉道:“古籍中只记载了蚀变量的特性,却没有提到克制之法。或许是因为在上古时期,神只们根本不屑于寻找克制之法,直接毁灭就是他们的解决方式。”
三人陷入了沉默。慕云谨看着案上的黑色纹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在井底感知到蚀变量时,发现它虽然具有传染性,但对无命纹力有着本能的畏惧。我的无命纹力一靠近,它就立刻退缩了。”
洛灵溪眼前一亮:“无命纹力!这或许就是克制蚀变量的关键!无命纹体质不受任何命纹规则束缚,蚀变量作为命纹衍生的病毒,自然会畏惧无命纹力。”苏清鸢也附和道:“那我们可以用无命纹力制作净化纹符,发放给受感染的生灵,这样就能清除他们体内的蚀变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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