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九转初修阴阳济，玉霜灵犀一点通（1/2）
在另一个地方，云岫谷的月光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像是被谷中蒸腾的雾气滤去了棱角，化作一层薄薄的银纱，轻轻盖在寒潭水面。潭边的青石被月华浸润得泛起莹光，与不远处暖泉涌流处的朦胧热气交织成一片迷离的光影，倒比别处多了几分阴阳相济的玄妙意境。
萧玉尘盘膝坐在寒潭边一块被打磨得光滑如玉的黑石上，眉头微蹙，指尖凝着的一缕淡金色真气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三日前黑风岭那场恶战，他为护着凌寒霜突围，硬生生接了幽冥殿三长老一记幽冥爪，虽凭《九转玄天录》残篇记载的法门卸去了大半阴寒之力，却还是让一缕诡谲的魔气趁机侵入经脉，此刻运转灵力时，丹田左近总像是堵着一团冰碴，稍一用力便疼得钻心。
还在运功？
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萧玉尘猛地回神，只见凌寒霜一袭月白道袍立在丈许外的老松之下，袍角被夜风吹得微微拂动，衬得她本就清绝的身影愈发如谪仙临尘。她手中提着个青竹药篮，篮里用灵棉裹着几株带着晨露的灵药，正是疗伤所需的紫心草凝露花——这些都是她方才趁着月色去谷中深处采摘的，云岫谷虽是玄天宗的隐秘药圃，深处却也藏着不少低阶妖兽，她这一趟出去，想必没少费功夫。
师姐。萧玉尘连忙起身，动作稍急，牵动了经脉中的伤处，忍不住闷哼一声。
凌寒霜快步上前，秀眉微蹙：别动气。她自然看得出他强撑的模样，当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别，纤指搭上他的腕脉。指尖微凉的触感传来，萧玉尘只觉一股清冽如冰泉的灵力顺着腕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那些滞涩的痛感竟消散了不少，让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经脉淤塞，魔气未清。凌寒霜凝神探查片刻，收回手时，眸中已多了几分凝重，那幽冥爪的阴寒之力霸道得很，寻常丹药只能暂缓，若想根除，怕是要......
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她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萧玉尘心中一动，他曾在那本《九转玄天录》残篇中见过记载，说这功法最妙处在于阴阳相济，水火既济，需得男女修士以本源灵力交融，方能突破桎梏，尤其对他这种天生九转灵根、却因隐而不显导致根基驳杂的体质，更是对症。只是......
师姐是说......双修？萧玉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入玄天宗三年，从一个懵懂山村少年长成如今的内门弟子，多得这位大师姐照拂。凌寒霜不仅是宗门上下敬仰的天之骄女，更是他心中如皓月般的存在，此刻提及二字，饶是他心性坚韧，也不禁耳根发烫，心跳漏了半拍。
凌寒霜脸颊泛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却没有回避，只是轻轻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师父曾言，《九转玄天录》与我玄天宗的《太阴素心诀》本是同源，一阳一阴，相辅相成。你体内阳气过盛却根基不稳，被阴寒所侵；我修炼《太阴素心诀》多年，体内阴寒凝滞，正好......正好可以互补。
她抬眸望他，清澈的眸子里既有顾虑，又有几分不容错辩的坚定：只是此法需以心换心，毫无保留，于你于我，皆是头一遭。玉尘师弟，你......
师姐信我，我便信师姐。萧玉尘打断她的话，目光灼灼。他想起黑风岭上，凌寒霜为了替他挡那枚淬毒的蚀骨钉，左臂至今还留着一道淡淡的青痕；想起无数个日夜，这位清冷的大师姐耐着性子指点他修行中的疑难；想起她看似严苛的要求下，藏着的那份不易察觉的关怀。这些画面在心头一一闪过，最后只剩下满满的信任。
凌寒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走到寒潭与暖泉之间的空地：云岫谷阴阳二气交汇，本就是修炼宝地。我已在谷外布下九转锁灵阵，三日之内无人能入。今夜月华正盛，正是时机。她的声音渐渐平稳，显然已下定了决心，你且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在此处......尝试。
萧玉尘望着她月下的侧影，白衣胜雪，青丝如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重重点头：好，听师姐的。
半个时辰后，寒潭与暖泉之间的空地上，已多了一幅用朱砂勾勒的太极图案。图案边缘嵌着八枚莹白的玉珠，正是玄天宗特制的聚灵珠，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周遭的灵气缓缓往中心汇聚。
凌寒霜已换去了道袍，身着一袭素白的中衣，衣料轻薄，却不显暴露，反而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姿窈窕。她盘膝坐在太极图的阴鱼位上，双手结印，神色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长睫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萧玉尘也换了身干净的白色里衣，在她对面的阳鱼位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丈许距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他看着凌寒霜清丽的容颜，想起平日里她指点自己剑法时的认真模样，又想起黑风岭上她挡在自己身前的决绝背影，心中既有敬重，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九转玄天录》第一层心法，讲究阳动阴随，刚柔相济凌寒霜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镇定，等会儿我会引太阴真气自右手劳宫穴溢出，你以九转灵力相迎。切记不可强纳，需得顺其自然，让两股灵力在太极图中交融后，再引入各自丹田。
她顿了顿，补充道：初次尝试，若有不适，立刻收手。
萧玉尘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师姐放心，我会小心的。
凌寒霜不再多言，闭上双眼，双手缓缓展开。随着她心念运转，一缕银白色的真气从她右手掌心升起，如同月光凝结而成的丝带，带着清冽的寒意，缓缓朝着太极图中心飘去。那真气刚过中线，萧玉尘便依言催动灵力，一缕淡金色的气流自掌心涌出，迎了上去。
嗤——
金银二气在太极图中心相遇的刹那，竟发出一声轻响。金色气流像是被冰水浇了一般剧烈震颤，银白色真气也陡然收缩，两股力量泾渭分明，相互排斥，丝毫没有交融的迹象。萧玉尘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丹田内的灵力瞬间躁动起来，原本被压制的疼痛感再次翻涌，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怎么回事？凌寒霜急忙收回真气，睁开眼时，眸中满是担忧，是不是我的太阴真气太盛，伤了你？
不关师姐的事。萧玉尘摆了摆手，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是我操之过急了。我的灵力虽属阳，却因九转灵根隐而不显，驳杂得很，怕是一时间难以与师姐的精纯真气相融。
他望着凌寒霜，忽然想起《九转玄天录》里以情化力，以意御气的记载，心中一动：师姐，或许我们可以先放下功法招式，试试......试试心意相通？
凌寒霜愣了一下：心意相通？
萧玉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书上说，阴阳二气本是同源，之所以排斥，是因为人心有隔阂。若是我们能真正信任彼此，让气息先融洽起来，或许灵力便能自然交融了。
凌寒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好，试试吧。
两人不再刻意催动灵力，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月光透过薄雾洒在两人脸上，萧玉尘看到凌寒霜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她的唇瓣抿成一条好看的弧线，带着些许紧张，却又透着坚定。而凌寒霜也看到，萧玉尘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倔强的眼神，此刻竟温柔得像一汪春水，映着她的身影，清晰而专注。
还记得你刚入宗门时，在演武场被外门弟子欺负吗？凌寒霜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萧玉尘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当然记得。那时我刚引气入体，连基础剑法都练不利索，被王师兄他们嘲笑是乡巴佬，还抢了我的月例丹药。是师姐路过，一句话就把他们吓跑了。
那是他们欺软怕硬。凌寒霜嘴角也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不过你也够倔强的，明明打不过，却宁愿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肯求饶。
那是他们不对。萧玉尘梗着脖子道，我娘说过，人可以穷，可以弱，但不能没有骨气。
凌寒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就是这份骨气，才让你在短短三年里从外门弟子一路冲进内门，还在小比中拔得头筹。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是池中之物。你在寒潭边悟剑时，那股专注劲儿，连几位长老都赞不绝口。
萧玉尘没想到这位清冷的大师姐竟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心中一暖，那些紧张和尴尬渐渐消散了：那也是多亏了师姐时常指点。记得有一次我卡在裂空掌的关窍，是师姐陪着我在演武场练了整整三天，直到我领悟为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过往的点滴，从初入宗门的青涩，到一起执行任务的惊险，再到修行中的互相扶持。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记忆被一一勾起，化作流淌在空气中的暖意。不知不觉间，萧玉尘感到丹田内的躁动渐渐平息，而凌寒霜也觉得体内的阴寒之气似乎柔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两人掌心不约而同地再次溢出真气。这一次，金色的阳刚之气与银白色的阴柔之气不再相互排斥，反而像久别重逢的伙伴，在太极图中心轻轻缠绕，缓缓交融。
成了！萧玉尘心中一喜，却没有出声，只是用眼神示意凌寒霜凝神感受。
凌寒霜闭上双眼，细细体会着那道融合气流的流动。她感觉到萧玉尘的灵力带着太阳般的暖意，顺着太极图的纹路缓缓流入自己经脉，所过之处，那些因修炼《太阴素心诀》而常年积累的阴寒凝滞感，竟如冰雪消融般渐渐散去。而她自己的真气，则带着月光般的清润，流入萧玉尘的经脉，将那些阻塞之处一一疏通，原本滞涩的灵力顿时变得顺畅起来。
这便是......阴阳相济吗？凌寒霜在心中轻叹，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金银交织的气流在太极图中流转了三圈之后，忽然化作一道流光，分成两股，分别朝着萧玉尘和凌寒霜涌去。萧玉尘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涌入丹田，那股困扰他多日的阴寒之气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暖流所过之处，经脉传来阵阵酥麻的痒意，随后便是前所未有的通畅，仿佛堵塞的河道突然被疏通，灵力奔腾而过，畅快淋漓。
好舒服......萧玉尘忍不住低吟一声，额上的汗珠被体内升起的暖意蒸干，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温水中，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舒畅。
凌寒霜的感受也相差无几。她的《太阴素心诀》修炼多年，始终卡在第三层寒月凝霜的瓶颈，只因体内阴寒之气过盛，难以生出突破的契机。而此刻，萧玉尘的阳刚灵力如同和煦的阳光，不仅没有被阴寒之气冻伤，反而融化了那些顽固的凝滞，让她的真气运转愈发圆润，甚至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引导灵力入丹田，运转周天。凌寒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是因为体内真气的剧烈变化，也是因为两人之间那越来越紧密的联系。
萧玉尘依言而行，凝神引导着那股融合了阴阳二气的灵力在经脉中流转。从丹田出发，经会阴、尾闾、命门，再到夹脊、玉枕、百会，最后沿着任脉回到丹田，完成一个完整的周天循环。随着灵力流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杂质被一点点排出，灵力变得越来越精纯，九转灵根似乎也受到了滋养，隐隐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凌寒霜同样在运转《太阴素心诀》，两股气息在太极图的牵引下，时而交汇，时而分流，如同两条相互缠绕的河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能感受到萧玉尘灵力中的那份坚韧与蓬勃的生命力，像是初春破土的新芽，充满了希望；而萧玉尘也能感受到凌寒霜真气中的那份纯净与清冷，像是寒冬腊月的梅花，傲骨铮铮。
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之间的气流越来越浓郁，渐渐在他们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光茧之内，萧玉尘能清晰地听到凌寒霜的心跳，感受到她呼吸的频率，甚至能察觉到她偶尔因灵力冲击而蹙起的眉头。他看到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再是之前的羞怯，而是气血充盈的健康色泽，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格外动人。
而凌寒霜也能感受到萧玉尘体内奔腾的力量，那股阳刚之气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火焰，而是温暖的怀抱，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看到他紧抿的唇线，专注的眼神，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关切与守护，心中那道名为的防线，正在一点点瓦解。
啊——
就在灵力运转到第七个周天的时候，凌寒霜忽然低呼一声。体内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第三层的瓶颈，朝着第四层素心通明狂奔而去。巨大的力量冲击让她身体一软，下意识地向前倒去。
萧玉尘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萧玉尘只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顺着鼻腔涌入心底。那是凌寒霜身上独有的冷梅香气，此刻混合着暖泉的温润气息，竟生出一种让人心神荡漾的甜腻。他的手掌触碰到她后背的肌肤，隔着薄薄的中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与微凉，以及那因灵力运转而微微起伏的弧度。
凌寒霜被他抱住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脸颊瞬间红透，一直蔓延到耳根。她能清晰地听到萧玉尘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以及他身上那股阳刚的气息，让她心慌意乱，却又莫名地安心。
别......别动......凌寒霜的声音细若游丝，气息有些不稳，灵力还在冲关，不能中断......
萧玉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稳住心神，继续引导着融合灵力在两人体内流转。只是此刻两人肌肤相贴，气息交融，彼此的心跳与呼吸都交织在一起，那份微妙的情愫如同藤蔓般疯长，缠绕着两颗渐渐靠近的心。
他低头望去，看到凌寒霜紧闭着双眼，长睫上沾着细密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水汽。她的唇瓣微微张合，吐纳着灵气，色泽水润，像是雨后初绽的花瓣。一股冲动忽然涌上萧玉尘的心头，他想要低头，吻上那片柔软。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凌寒霜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划过。
她的眼中有羞怯，有慌乱，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的眼中有炙热，有珍视，还有着不容错辩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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