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历史的尘埃(1/2)
王大力带着几名对东岭区历史变迁极为熟悉的本地老警察,几乎是以一种考古发掘般的耐心和细致,投入到了故纸堆和老人记忆的搜寻工作中。他们不仅再次彻底梳理了区档案馆里那些积满灰尘、散发着霉味的早期工程档案和户籍资料,还重点走访了多位年逾古稀、亲历过水库修建时期甚至更早年代的老人。这些老人散落在以前东岭镇子及周边村落,记忆如同破碎的镜子,需要耐心引导和多方印证,才能勉强拼凑出一些关于“守水人”和“老龙沟”的模糊轮廓。
随着信息的不断汇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传承——“守水人”的形象,逐渐在众人面前清晰起来。在鸭鸭山一带的古老年间,他们被称为“水伯”或“河伯”,但这并非指某个固定的个人,而是一个世代相传、带有强烈使命感和神秘色彩的身份。他们被认为是鸭鸭山及其周边水脉的守护者,传说中拥有与“水灵”沟通的能力,能够凭借某种古老的仪式和知识,平息水患,引水灌溉,同时也负责镇压水中可能滋生的邪秽不祥之物。每一代水伯都会在生命走到尽头前,谨慎地选择一名心性、根骨都符合要求的传人,将其毕生所学、所悟,连同某些被视为圣物的法器,一并传承下去。
最后一位在官方档案和民间记忆中有比较明确记载的水伯,姓洛,镇上的人都尊敬地称他为洛水伯。在水库修建工程启动前夕,他曾多次、极其坚决地表示反对。据几位老人回忆,洛水伯当时忧心忡忡,反复向工程指挥部的人陈情,说水库选定的坝址,正好压在了一处名为“潜龙渊”的凶险水眼之上,强行修建大坝,如同给沸腾的油锅盖上盖子,不仅会破坏方圆百里的水脉地气平衡,更会惊扰、甚至可能释放出水眼里镇压了不知多少年月的“东西”,必将酿成无法收拾的大祸。
然而,在那个“人定胜天”口号响彻云霄的年代,洛水伯的警告被工程指挥部的大部分人视为阻碍现代化建设的“封建迷信”和“顽固思想”。冲突异常激烈,当时作为指挥部宣传干事的李建国,是反对洛水伯意见最激烈、态度最强硬的人之一。他曾在各种场合公开批评洛水伯,将其描述为“思想落后,阻碍社会主义建设进程的典型”。
一位当年曾在指挥部做过帮工、如今已八十多岁的老人,在王大力的再三保证和引导下,才颤巍巍地回忆起一个关键细节:“我爹……我爹那时候在指挥部食堂帮厨,他回来偷偷跟我们说,就在洛水伯失踪的前一天晚上,他听见洛水伯和李建国在指挥部的院子里大吵了一架,声音很大。好像……好像是为了什么事情……是关于要不要举行一个什么……‘祭祀’?还是‘封印’?我爹文化不高,记不清具体词儿了,反正就是很古老、很神秘的那种事。洛水伯好像非常坚持,但李建国死活不同意,还说那是搞封建迷信活动,要抓典型。后来洛水伯就气得脸色铁青,一个人摔门走了。结果当天晚上,水库那边就电闪雷鸣,那雷声邪乎得很,跟往常不一样。第二天,洛水伯就不见了人影……再后来,没过多久,就传出张秀英那女娃掉进水库没了的消息……”
这条口述线索,如同一道刺目的闪电,将洛水伯的失踪、张秀英的惨死,与李建国以及水库工程紧密地串联了起来。虽然仍缺乏直接的物证,但逻辑链条已经隐约可见。而洛水伯这一脉守水人世代传承的清修与秘藏之地,据多位老人口述和零星的古老地方志记载,就在那地势险峻、人迹罕至的“老龙沟”深处。
“老龙沟那地方,邪性啊,去不得!”另一位被走访的老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我爷爷那辈人就传下话来,说那是历代山神和水伯清静修炼的地方,有灵性护着。外人进去,轻则迷路,转上几天几夜都出不来,重则……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把命丢在里面!早些年,大概是刚建国的时候吧,有几个不信邪、自恃枪法好的猎户结伴进去,想打点稀罕物,结果……再也没见他们出来。后来也有人组织进去找过,只找到一些散落的破烂装备,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那以后,就几乎没人敢再往老龙沟深处走了,顶多在沟口附近砍点柴火。”
这些来自民间、带着神秘和敬畏色彩的口述历史,与葛老之前的告诫相互印证,使得“老龙沟”在专案组众人的心目中,蒙上了一层更加浓厚的神秘、危险,却又充满诱惑的面纱。那里,很可能埋藏着破解当前困局的关键。
“看来,要想找到彻底对付那煞灵的办法,弄清几十年前的真相,这老龙沟,我们是非去不可了。”陈锋看着桌面上汇总整理的厚厚一叠资料,沉声说道,语气中没有兴奋,只有沉重的责任感和审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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