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深渊回响（1/2）
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黑暗像粘稠的液体包裹全身，压迫着胸腔，稀薄的空气带着金属锈蚀和万年冰尘的味道，冰冷地灼烧着气管。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心脏在颅腔内狂跳的闷响。失重感剥夺了方向，胃部抽搐，喉咙发紧。
林烨的右眼传来钻心的剧痛，规则之瞳在过度负荷和外部意志的双重碾压下几乎失灵，视野里只有一片破碎闪烁的雪花点和扭曲的色块。
他勉强睁开左眼，也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黑暗。
苏婉抓着他战术背带的手握得死紧，指甲隔着厚重衣物都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另一头，飞索绷得笔直，连接着上方早已看不见的某个固定点，在坠落中剧烈摆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永恒，下坠的速度骤然减缓。飞索的摆动幅度减小，某种无形的阻力从下方托住了他们，像落入一张巨大的、富有弹性的蛛网。最终，他们猛地一顿，悬停在了黑暗中。飞索上传来的力道显示，他们吊在了某个东西上。
四周一片死寂。绝对的黑暗，连一丝光都没有。空气冰冷刺骨，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的尘埃气息。脚下是虚无，探不到底。
“林烨？”苏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压得很低，带着急促的喘息声。她调整了一下抓握的姿势，战术手套摩擦背带发出沙沙声。
“还活着。”林烨的声音沙哑，他尝试活动了一下手臂，剧烈的酸痛感传来。他摸索着腰间的应急灯，按下了开关。
一束苍白的光柱刺破黑暗，但光线似乎被周围的浓稠黑暗吞噬了，只能照亮周围很小一片区域。
光柱向下扫去，照不到任何实体，只有无尽的虚空。向上扫去，同样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他们坠落的洞口，也看不到飞索的尽头，那根细长的金属线如同消失在墨水里的蛛丝。
“阿哲？听到吗？”苏婉对着通讯器低呼。耳机里只有持续而稳定的电流噪音，没有任何回应。通讯彻底中断了。他们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应急灯的光圈边缘，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灰尘般的颗粒在缓慢飘动
。林烨将灯光聚焦过去，那些颗粒在光线下显现出淡淡的轮廓，不是灰尘，而是某种……更细微的、闪烁着极微弱磷光的规则碎片残渣，像燃烧后的余烬，无声地漂浮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
一种低沉的、非声音的震动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骨骼和内脏，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缓慢而有力的搏动。咚……咚……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心跳，带着某种古老的、令人窒息的韵律。
林烨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规则之瞳的残存感知捕捉到了这搏动的源头。
它无处不在，充盈着整个空间。这就是“基石”的本体意志，或者说，是它刚刚被惊醒的一部分核心。冰冷、浩瀚、没有情绪，只有纯粹的存在感，像星空一样古老，像冰川一样沉重。
悬吊着他的飞索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震颤。不是摆动的晃动，而是某种……侵蚀。
他抬起应急灯照向飞索上方。只见那根高强度的合金缆索，在与上方不可见的连接点接触的部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被岁月急速风化的裂纹。某种力量正在分解它。
“绳子撑不了多久。”林烨低声说，喉咙干涩。
苏婉也看到了飞索的变化。她快速从战术腰带上解下另一根备用的锚钩发射器，对准侧面黑暗中的某个方向扣动了扳机。锚钩带着锐利的破空声射出，但飞出去不到十米，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弹了回来，无力地垂落下去。
“四周有规则壁垒。”苏婉收回锚钩，钩尖已经发生了轻微的卷曲，“我们被困在这个……空间气泡里了。”
下方的虚无中，那规则的搏动声逐渐增强。咚……咚……每一次搏动，都让林烨感到一阵心悸，脑海中的雪花点干扰更加严重，甚至开始出现一些闪烁的、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碎片。基石意志的“注视”感越来越清晰，它似乎正在“看”向他们这两个意外落入其领域的微小异物。
应急灯的光圈内，那些漂浮的规则余烬开始加速流动，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向着某个方向汇聚。
渐渐地，在灯光边缘的黑暗中，一个极其模糊的、由这些余烬勾勒出的巨大轮廓开始隐约浮现。
那轮廓难以名状，不断变化，时而是尖锐的几何体，时而是流动的漩涡，但其中央，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如同瞳孔般的黑暗区域，正对着他们。
一种强烈的、原始的恐惧感攫住了林烨，并非来自情感，而是生命体面对远超自身理解范畴的庞大存在时，基因深处的本能战栗。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皮肉里，用疼痛对抗着这种精神压迫。
苏婉举起步枪，瞄准那个模糊的轮廓中心，但她的手指放在扳机护圈外，没有扣下。面对这种存在，常规武器显得如此可笑。
“它……在解析我们。”林烨艰难地开口，规则之瞳的残存功能让他能模糊地感知到，有无数细微的、无形的“触须”正从那个轮廓中伸出，轻轻触碰、扫描着他们的身体、装备，尤其是他那只过度使用的规则之瞳。
一种被彻底看穿、毫无秘密可言的冰冷感觉蔓延全身。
飞索上传来的崩裂声越来越密集。最多再有一两分钟，他们就会彻底坠入下方无尽的黑暗。
“必须做点什么。”苏婉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快了不少。她开始检查身上剩余的装备：几枚特种手雷，一把军用匕首，能量即将耗尽的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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