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冰夷土蝼（1/2）

飞廉展开泛着青芒的双翼，低鸣着俯冲到林沙几人身边。蒋家兄弟相互搀扶着爬上飞廉宽阔的脊背，林沙则小心翼翼地将仍被冰封的林风速护在身前，指尖凝聚起微薄的沙力稳住身形。随着飞廉振翅升空，卷起的气流吹散了战场的烟尘，几人回头望去，只见韩英的身影在遍地狼藉中愈发挺拔，断喉弩上的寒光仍未消散。

下方的韩英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将断喉弩对准了仍在咆哮挣扎的契约兽们。“咻咻咻 ——” 破空声接连响起，弩箭裹挟着 “矢志不渝” 天赋加持的穿透力，如同流星般射向目标。装甲熊厚重的甲壳在弩箭面前如同薄纸，被瞬间贯穿头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毒蜥刚要吐出毒液，便被一箭钉在岩石上，身体抽搐着失去生机；腐骨鹰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窜，却被紧随其后的弩箭射中翅膀，惨叫着摔落在地。其余几只杂鱼契约兽更是不堪一击，短短数息间便尽数倒在血泊中。

唯有那只人面鱼身的冰夷，在原地蜷缩着身体，蓝色的鳞片因恐惧而微微颤抖，韩英却迟迟没有对它动手，只是用冷厉的目光盯着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就在韩英收起断喉弩，准备上前处理冰夷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 ——” 一道粗壮的土柱猛地从韩英脚下窜出，带着尖锐的碎石朝着他的腹部撞去。韩英瞳孔骤缩，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土柱边缘擦到，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只见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只通体土黄色、布满岩石疙瘩的凶兽从地底钻了出来，正是潜藏在此的土系凶兽。它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嘴，发出低沉的嘶吼，显然是要为死去的同伴复仇，朝着韩英发起了猛烈的袭击。

土系凶兽土蝼从地底猛地窜出，尖锐的爪子带着碎石泥土直扑韩英后背，腥臭的气息混着沙尘扑面而来。韩英察觉身后异动时已来不及完全转身，只能侧身避开要害，左臂还是被土蝼的爪子划开一道的口子，鲜血瞬间浸透了黑色劲装。

他踉跄半步稳住身形，转身看向眼前这只形似巨型蝼蛄、体型如牛羊而四只角的，通体土黄色的凶兽，眼中寒光更盛。而一旁的冰夷悬浮在半空中，人面鱼身的形态泛着冷白微光，它看着满地同伴的尸体 —— 装甲熊的头颅被弩箭贯穿，毒蜥的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腐骨鹰在地上抽搐着只剩最后一口气，唯独自己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你为何留我？” 冰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人鱼特有的空灵，却满是疑惑。它与其他契约兽一同作恶，按理说早该和它们一样死于韩英的弩箭之下，可韩英自始至终都没对它出过手，甚至在刚才混乱中还下意识避开了它的攻击范围。

韩英没来得及回答，土蝼又一次发起猛攻，粗壮的前肢在地面刨出两道深沟，带着撼动地面的力道撞向韩英。韩英举起断喉弩，准备报刚刚被偷袭之仇，弩箭上凝聚着淡金色的天赋之力，眼看就要射穿土蝼的头颅，冰夷突然提高声音喊道：“土蝼，别打了！我们赢不了！”

这句话让土蝼的动作猛地一顿，它回头看向冰夷，眼中满是不甘与暴戾，却也难掩一丝畏惧。冰夷轻轻摆动鱼尾，冷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他连我都留了下来，若真想杀我们，你我早就是尸体了。继续抵抗，不过是自寻死路！”

土蝼盯着韩英手中蓄势待发的断喉弩，又看了看周围同伴的惨状，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发出几声不甘的低吼，却终究没有再发起攻击。韩英握着弩箭的手微微松动，目光落在冰夷身上，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两只尚存的凶兽。

韩英手中的断喉弩仍泛着冷光，箭尖离土蝼的头颅不过三寸，却在冰夷出声的瞬间缓缓垂落。他看着眼前人面鱼身的冰夷与浑身覆满岩甲的土蝼，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都是这片区域有名的凶兽，灵智远超寻常异兽。如今你们的主人已死，契约自然解除，继续留在原地只会被其他凶兽或人追杀，不妨跟随我。”

冰夷尾鳍在地面轻轻扫过，淡蓝色的鳞片泛着犹犹豫豫的神色。它刚才亲眼目睹韩英秒杀数名猎兽者、连装甲熊这类强悍契约兽都能一箭贯穿，深知眼前这人的实力绝非之前的主人可比，可凶兽与生俱来的骄傲让它不愿轻易臣服。

土蝼则是粗重地喘息着，刚才与韩英的对抗让它身上的岩甲崩裂了数处，鲜血流淌在沙地上，却依旧死死盯着韩英，没有立刻松口。它虽认可韩英的实力，但被人类压制的屈辱感仍在心头翻涌。

韩英似乎看穿了它们的心思，缓缓收起断喉弩：“我不会用强制手段契约你们，跟随我，你们能得到更广阔的成长空间，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被主人当作掠夺资源的工具。” 话音刚落，他从怀中取出两个药剂，递到两人面前，“帮你们恢复的药剂，算是见面礼。”

冰夷的瞳孔微微收缩，它能清晰感受到药剂蕴含的精纯能量，这是之前的主人从未给过它的待遇。土蝼的目光也落在药剂上，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显然也动了心。

冰夷听见韩英的邀约，尾鳍在沙地上轻轻一扫，淡蓝色的冰晶碎屑随之一同扬起。下一秒，它周身的寒气骤然收敛，原本覆盖在体表的冰甲如潮水般褪去，露出莹白如玉的上半身，鱼尾也化作带着淡蓝鳞片的鱼尾形态 —— 竟是一尊真正的美人鱼模样，长发如海藻般垂落，眼眸像凝结的冰湖，连周身萦绕的气息都从凛冽变得温润起来。这姿态精致得不像凶兽，反倒像传说中守护深海的精灵，显然是它从未在壮汉主人面前展露过的模样。原因懂的都懂。

土蝼趴在地上，看着冰夷的新形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柔和。它先是用前爪轻轻碰了碰冰夷的鱼尾，随后抬头看向韩英，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愿意臣服于你，但你们所有人都不可对冰夷心生邪念，否则我就算拼了这条命，被契约反噬。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说罢，它将头颅重重磕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是凶兽臣服时最郑重的姿态。

韩英看着冰夷的美人鱼形态，眼中没有丝毫惊艳之外的杂念，只是微微颔首：“我韩英从不强迫他人，更不会对自己的契约兽心存不轨。你们若愿跟随，我便会护你们周全。”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断喉弩已经收回到背后，周身的战意也渐渐消散，显然是真心接纳了这两尊凶兽。

冰夷看着韩英坦荡的眼神，又看了看身旁臣服的土蝼，鱼尾轻轻摆动，最终也将上半身微微前倾，傲人的前胸起伏波动，算是默认了臣服的选择。却不曾想韩英看都没看。这不由得让冰夷对韩英心生不一样的情愫，淡蓝色的寒气再次萦绕在它周身，却不再带有攻击性，反而像是在为自己和土蝼打上属于韩英的印记。

回到基地之后，冰夷转手就解冻了林风速，飞廉扇动着覆满青色鳞羽的翅膀，爪下的风元素还在不安地打转。但是不多时几兽已经放下芥蒂，竟然开始闲聊，飞廉才凑到土蝼耳边小声嘀咕：“那个拿弩的人类好厉害啊，比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强，而且他还没伤害冰夷姐姐……”

土蝼趴在飞廉的背上，厚重的土黄色甲壳蹭了蹭飞廉的羽翼，声音带着几分憨厚：“嗯，他身上没有恶意，跟以前那些想抓我们的人不一样。” 一旁的冰夷则安静地蜷在角落，淡蓝色的鱼尾轻轻摆动，目光落在远方的云层上，思绪却飘回了很久以前。

那时的冰夷还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凶兽，只是一只刚化形不久、心思单纯的人鱼。她的第一任主人是个面容俊朗的男人，初见时对她百般温柔，可当发现她拥有操控冰雪的强大天赋后，本性便暴露无遗。他不仅逼迫冰夷为他抢夺资源，还常常在酒后对她言语轻薄，甚至经常不穿衣服让冰夷过去。在冰夷的呜咽声中淫辱她，冰夷无数次想逃离，却都被他用契约之力束缚，只能在深夜独自舔舐伤口。

直到遇见土蝼，一切才发生了改变。当时土蝼正被一群人追杀，身受重伤，是冰夷偷偷放了他，还为他疗伤。土蝼得知冰夷的遭遇后，愤怒不已，直言要帮她摆脱那个主人。那天，当主人再次对冰夷动手动脚，甚至拿出锁链想将她锁住时，冰夷看着窗外土蝼坚定的眼神，终于不再忍耐。她故意装作顺从，趁主人放松警惕时，悄悄解除冰晶防护让土蝼靠近。土蝼见状，立刻冲了进来，用坚硬的利爪撕碎了第一任主人的防御，将其狠狠按在地上。

第一任主人惊恐地求饶，可冰夷只是冷漠地看着，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最终，土蝼结束了第一任主人的性命。从那以后，“冰夷土蝼凶兽残杀主人” 的消息便传遍了周边区域，冰夷和土蝼也成了众矢之的。为了生存，冰夷开始收敛自己的美貌与天赋，平日里要么保持巨型冰兽的战斗形态，要么干脆隐藏在冰中，极少在人前展露自己真正的美人鱼模样。

“冰夷姐姐，你在想什么呀？” 飞廉的声音将冰夷拉回现实。她抬头看向飞廉单纯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或许我们终于能有个安稳的家了。” 说话间，基地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视野中，冰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过往，眼神中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

飞廉：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人类为什么这么残暴，淫虐，嗜杀成性，对同类下死手。 突然它发现那个猛男韩英正在听他们讲话。

韩英语气里没有半分波澜，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笃定：“这就是没有秩序的后果。” 他看向飞廉那双满是困惑的风之眼眸，继续说道，“我始终相信人本恶，生而带有的贪婪、残暴与私欲，若没有外在的约束，便会像野草般疯长 —— 就像刚才那伙人，为了一己私欲敢强掳他人，对同类下死手也毫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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