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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荆棘骑士与我的救赎星辰(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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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仿佛缓过来一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铺着繁复花纹的地毯:“在国外……查出来的,基因层面的问题,几乎没有治愈希望,只能拖时间……这次回来,其实……”他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苏暖,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无法言说的遗憾,“其实也是想着,再看你一眼,这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

“林景哥,别说丧气话!一定有办法的!我们找国内最好的医生看看!”苏暖急道,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林景苦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用颤抖的手慢慢展开。最上面是一张全英文的医学诊断书,密密麻麻的术语,最后加粗的诊断结论一行字仿佛烙印般醒目(苏暖虽英文不错,但复杂医学名词也只能看懂几个关键术语,结论处的绝症确诊单词却刺眼无比)。末尾处盖着红色的“诊断意见”章,打印体清晰地写着:(复杂病名)晚期,目前尚无法根治。

白纸黑字,权威医院的印章,还有林景活生生摆在眼前的痛苦模样,彻底击碎了苏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下来。“对不起……林景哥……我不知道……”她哽咽着道歉,仿佛生病的人是她自己。

“别哭,暖暖。”林景想伸手替她擦泪,手指伸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落,脸上露出更加绝望和痛苦的表情,“看到你为我难过,我更……更觉得……”他没有说下去,只是颓然地靠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行清泪顺着凹陷的脸颊滑下。

(下)

咖啡厅里流淌着轻柔的背景音乐,却驱不散这一角的沉重与哀伤。苏暖抽泣着,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她看着眼前如同凋谢的花般枯萎的林景,胸口被巨大的同情和悲伤填满。那个保护她的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暖暖……”林景仿佛终于攒足了说话的力气,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音乐淹没,“在国外这些年,唯一支撑我的……就是小时候的回忆。你扎着羊角辫、跟在我后面跑的样子……”他露出一丝极其虚弱的微笑,“还有……你穿着公主裙,在社区活动中心台上表演的样子……特别……特别好看。”

苏暖被勾起回忆,心头更酸,也想起了小时候大家扮家家酒时林景笨拙地保护她的情景。

林景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而恍惚,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遗憾:“有时候……我在想……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他停顿了很久,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极其缓慢、无比苦涩地挤出一句:“没能亲眼看着……我从小守护到大的小公主……真正穿上嫁衣,嫁给值得托付的人。” 他的声音低哑下去,充满了自嘲,“呵……我恐怕……连那天都等不到了……”

“林景哥……”苏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痛惜地看着他。

林景猛地吸了一口气,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他颤抖着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压抑的哭声破碎地溢出指缝:“更……更遗憾的……是我自己……这一生……一事无成……到现在……还孑然一身……连一个……名义上的归宿……都没得到过……暖暖……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

他的痛哭是那么绝望,那么无助,像一个漂泊了一生却找不到锚点的孤魂野鬼。苏暖的心被揪得生疼,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哭了许久,林景才渐渐平息下来,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带着浓重的鼻音,看向苏暖,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哀求:“暖暖……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很自私……很无理……可是……”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说出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可是……我真的……想在最后……给自己留一点点……一点点像样的念想……假装……我也被人需要过……被人……认真地……珍重地……选择过……一次……”

“林景哥,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苏暖毫不犹豫地应道,声音带着哭腔。眼前这个濒死的竹马,他的遗憾、他的孤独、他的卑微愿望,让她善良的心根本无法拒绝。

林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灰败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他极其小心翼翼,带着巨大的羞愧开口:“我……我想……请你……陪我……演一场戏……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假……假婚礼……”

“什么?”苏暖愣住了,眼睛因惊讶而睁大,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景立刻语无伦次地解释,带着深深的惶恐和生怕被拒绝的不安:“假的!完全是假的!不领证!不对外宣告!就我们两个人,选一个安静的小地方……你穿上普通的白裙子……不!不用白裙子……就一条你喜欢的裙子就好……我……我可能就穿件干净点的衬衫……我们……就一起走几步路……摆个样子……拍一张照片……或者……就静静地在那个地方……待一会儿……让老天爷……做个见证……证明……证明我林景……这辈子……也算是有过这么回事……有过一个……像你这么好的……新娘……就算……全是假的……也够我……在最后的日子……带着点幻想……不那么凄惨地离开了……”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乞求的耳语,眼神卑微得如同在泥泞中乞怜的流浪狗,“……暖暖……我知道这很荒唐……很对不起顾先生……但……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任何人了……我也没有时间了……真的没有时间了……”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

苏暖被巨大的冲击钉在原地。假婚礼?这念头光怪陆离得如同天方夜谭!可看着林景痛苦抽搐的模样,听着他那句句滴血的“没有时间了”,看着他眼中卑微到尘埃里、只是乞求一点自我安慰的可怜期望……她拒绝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在她的认知里,婚礼是神圣的、盛大的、属于她和未来丈夫顾衍的。而林景所描述的,只不过是一件衣服,几步路,几分钟的安静,一张照片。没有庄严的誓词,没有亲友的祝福,没有法律的认可,甚至可能没有外人知道。这和她理解的“婚礼”根本是两回事。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逻辑清晰地将“假婚礼”切割得无比“无害”:

? 地点私密,无人知晓。

? 不领证,只是形式。

? 对象是将死之人,目的仅是临终安慰。

? 没有任何越界的亲密行为(在她看来,走几步路,拍张照都算不上亲密)。

? 她心里清楚自己深爱的是顾衍,这只是一个纯粹满足朋友临终愿望的慈善举动。

更重要的是,她深信顾衍对自己的爱是毫无保留、强大到可以包容她一切“善意”行为的。 只要事后好好解释,让他理解自己帮助林景哥完成最后心愿的善良动机,顾衍最终一定会原谅她,甚至可能因为她的善良更加爱她。短暂的生气,总归会过去。她觉得自己能承担顾衍可能的“不高兴”,而且这代价和拯救一个人的临终尊严比起来,微不足道。

“别激动!别激动林景哥!”苏暖急切地安抚着剧烈咳嗽的林景,看着他痛苦得几乎窒息的样子,所有理性的、关于顾衍的顾虑都被瞬间爆发的怜悯冲垮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哽咽,却又无比清晰地下定了决心:

“好……我答应你。”她握住林景冰冷颤抖的手,像是给予某种承诺,“但我们要说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地点要非常隐蔽!事情结束,照片就立刻销毁!你能答应我吗?”

巨大的狂喜和不敢置信瞬间点亮了林景死寂般的眼眸!他紧紧抓住苏暖的手,如同抓住溺水前最后一根浮木,力气大得惊人,连连点头,泪水汹涌:“答……答应!我答应你!暖暖……谢谢你……谢谢你……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就我们俩!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他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咳嗽却神奇地止住了。他郑重地强调:“特别是顾先生……暖暖,千万别告诉他!他……他对你好,我知道。可男人……特别是像他那样骄傲强势的男人……一定不会理解的!告诉他,我这点卑微的愿望就彻底毁了!他肯定会阻拦的!”

“阿衍他……”苏暖想到顾衍,心猛地一跳。她当然知道顾衍对这个“假婚礼”的态度会是什么——他一定会大发雷霆。但那份对自身判断力的盲目自信(事后能解释清楚)和对善良结果的笃定(顾衍终会原谅),以及对林景“时日无多”的怜悯,最终压过了这丝不安。她咬了咬下唇,声音虽轻却坚定:“……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她甚至觉得,替顾衍承受了他“不近人情”可能带来的林景的绝望,是一种牺牲。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秘密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全然没有察觉,她正一步步走进精心为她编织的温柔陷阱。

就在这时,苏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清晰地跳出顾衍的名字。时间显示:他们见面刚好一小时三十分钟。

苏暖心里猛地一紧,慌乱地接通电话:“阿衍……”

“位置。我到了附近路边。”顾衍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那是在提醒她:时间到,该离开了。而苏暖没有察觉到,在这平稳之下,顾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已经用力到微微泛白。

苏暖飞快地报了自己的位置,抬头对上林景关切又担忧的眼神。她挤出个安抚的笑容:“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林景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回头再联系细节。”她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不引起顾衍怀疑的情况下,帮助林景完成他那个卑微却又“无伤大雅”的遗愿。

林景虚弱地点头,眼中满是感激和不舍:“好……暖暖,谢谢你……千万……小心。”

苏暖拿起包匆匆离开咖啡厅,走向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隐隐的、被使命感填充的兴奋。

“聊完了?”顾衍侧过头看她,目光锐利如鹰隼,在她微红的眼圈、湿润的睫毛和略显不自然的神色上扫过。

“嗯。”苏暖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赶紧低头系安全带,“林景哥他……情况真的很不好。”她试图将关注点只放在病情上。

“所以呢?他的‘不好’,让你哭成这样?”顾衍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凉的薄刃,轻轻刮过苏暖的神经。他启动了车子,目光直视前方,语气随意,却带着一针见血的审视,“除了倾诉病情和对童年友谊的追忆,他有没有提出什么……特别的请求?”

苏暖心脏骤然一缩,几乎要跳出来!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安全带,连呼吸都屏住了半秒。

顾衍……他怎么会这么问?!

难道他察觉了什么?

绝对不能说!为了林景哥最后的心愿!为了自己的“善良”不被打断!

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可能夸张的伤心和埋怨来掩饰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阿衍!你什么意思?林景哥都那样了,他能求我什么?无非是让我有空多去看看他……你怎么这样想他!”她说着,眼泪又委屈地涌了上来,这次更多的是被顾衍“不信任”的委屈——他居然怀疑一个快死的人!

顾衍没有立刻回答。车子驶入车流。他沉默地开着车,锐利的眼角余光却一直锁着苏暖脸上细微的波动和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车厢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那平静无波的沉默下,是汹涌的暗流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顾衍什么也没再说,但他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绷紧的线条,清晰地传递着他心底汹涌的不安、对林景浓烈的厌恶、以及对苏暖如此轻易就被他人情绪裹挟、甚至……可能对他有所隐瞒的深深失望。

而苏暖,只觉得顾衍太过冷漠,不近人情。她扭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装着那个需要她守护的秘密和即将进行的“善举”,只觉得顾衍的不理解,成了她为友情牺牲的一部分。此刻的她,还丝毫未曾意识到,自己正在为一场即将毁灭她珍贵爱情的风暴,亲手添上了最后的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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