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圣殿地下的“人性实验”（1/2）

黑市的空气里飘着人造照明器的臭氧味和人群的汗味，但林知理闻到的只有时间燃烧的气息。

五十九小时。

她在脑海里倒计时，每一秒都像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们需要一个研究员。”她站在黑市主街的阴影里，声音压到只有小队能听见，“不是伪装，是替换。银狐给的弱点情报指向研究员C——每晚十点溜出去私会情人，十五分钟。那是唯一可以下手的时间窗口。”

夜枭的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红光：“替换的风险太大。圣殿的身份验证系统有三重：徽章、生物特征、脑波频率。就算我们搞到徽章和生物样本，脑波怎么模仿？”

“不是模仿。”林知理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装置——那是用种子库的规制医疗设备临时改造的，“是覆盖。母树根系样本可以提供临时性的意识共鸣场，短暂覆盖我们自己的脑波，模拟目标的研究员频率。”

她展示那个装置：一个金属环，中间镶嵌着淡金色的母树根须切片，像某种诡异的艺术品。

“原理？”赵琰问得直接。

“规制同盟的意识科学理论认为，所有智慧生命的脑波都存在于一个共享的‘意识场’中。”林知理将金属环套在自己手腕上，“母树是这个意识场的天然节点。通过星痕引导，我可以让金属环释放与目标研究员同频的共鸣信号，欺骗检测器大约……十一分钟。”

“之后呢？”

“之后信号衰减，我们会暴露。”林知理取下金属环，“所以必须在十一分钟内完成：进入B-7区、定位阿尔塔、解除禁锢装置、带她离开。”

“可行性？”卢恩皱眉。

林知理打开数据板，调出她刚刚在黑市安全屋里快速建立的模拟模型：

成功率分布：

· 成功潜入并救出：31.2%

· 成功潜入但触发警报后强行救出：24.7%

· 潜入失败但小队全身而退：18.3%

· 最坏情况（伤亡或被俘）：25.8%

“不到三分之一。”溪叶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林知理关掉数据板，“阿尔塔的意识完整度会在五十九小时后跌破30%，人格永久消散。而罗兰会在六十小时后启动净化协议，毁灭翡翠丘陵所有生命。”

她看向每个人：“概率从来不是做不做决定的理由，只是决定如何做的参考。”

赵琰第一个点头：“我跟你。”

接着是卢恩、石牙、溪叶。

夜枭犹豫了两秒：“我的任务是指引你们到圣殿外围。渡鸦大人没说要我参与内部行动。”

“你可以留下。”林知理说，“但如果我们成功，你会失去亲眼见证‘火种计划’执行的机会。如果我们失败，你可以回去告诉渡鸦，他选错了人。”

夜枭的机械义眼瞳孔缩放三次，最后说：“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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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有通往圣殿地下的秘密通道——不是官方通道，是银狐多年来经营的走私路线。一条被遗忘的规制废水管道，直径只有八十厘米，需要爬行前进。

管道内壁覆盖着滑腻的藻类和不明粘液。空气污浊，带着化学药剂和腐殖质的混合臭味。林知理爬在最前面，星痕在黑暗中提供刚好够用的微光，让她能看清前方三米。

她的大脑在同时处理多条信息流：

路径导航：按照银狐提供的地图，这条管道会在七百米后抵达圣殿地下三层的废弃过滤站。

时间监控：距离研究员C的“十五分钟窗口”还有四十七分钟。

生物监测：管道内有微弱的混沌污染读数，可能是从圣殿实验室泄露的。

小队状态：所有人的生命体征通过简易传感器同步到她腕部的显示屏——赵琰心率稍高但稳定，卢恩呼吸略急促（他有轻微幽闭恐惧），石牙和溪叶完全正常，夜枭……夜枭的机械义眼在持续扫描环境，产生可探测的能量波动。

“夜枭。”她通过骨传导通讯器低声说，“关闭主动扫描。圣殿有规制能量探测器。”

“我需要确认前方安全——”

“我来确认。”林知理打断他，“星痕的被动感知范围是五十米，足够预警。你的扫描像在黑夜里打手电筒，会暴露我们。”

夜枭沉默两秒，义眼的红光黯淡下去。

他们继续爬行。

七百米的管道，在黑暗中感觉像是七公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知理腕部的倒计时跳到00:42:17——距离窗口还有四十二分钟。

抵达废弃过滤站时，所有人都满身污秽。过滤站是个直径五米的圆形空间，中央有个锈蚀的水泵，周围堆满了破损的过滤网。空气稍微好了一些，至少能站直身体。

林知理用星痕扫描四周墙壁，找到了银狐说的那个隐藏面板——一块松动的金属板，后面是条狭窄的维修通道。

“从这里上去，是圣殿地下二层的旧仓库。”她检查面板后的情况，“仓库现在应该废弃了，但可能会有巡逻队经过。”

“时间？”赵琰问。

“距离窗口还有三十九分钟。”林知理说，“我们需要在十分钟内抵达地下三层的研究员更衣室，找到研究员C的储物柜，拿到他的徽章和生物样本。”

她停顿，看向夜枭：“你有办法搞到储物柜密码吗？”

夜枭点头：“规制同盟的旧式储物柜用三层加密：物理锁、数字密码、生物识别。但有个后门——如果输入错误密码三次，系统会进入三十秒的维护模式，期间可以用通用维修密码覆盖。”

“维修密码哪里来？”

“银狐给了我这个。”夜枭取出一枚小型数据晶片，“他说这是‘黑市的友谊’。”

林知理接过晶片，用星痕快速扫描确认没有病毒或追踪器：“可信度？”

“银狐如果想害我们，没必要这么麻烦。”夜枭说，“他可以直接向圣殿告发。”

“同意。”林知理将晶片还给夜枭，“那么计划修正：我和赵琰去更衣室，卢恩和乌尔朵兄妹在仓库外警戒，夜枭……你跟我们一起，负责开锁。”

分配完成。

他们沿着维修通道向上，推开一扇锈死的检修门，进入圣殿地下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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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仓库比想象中更大。高高的天花板下，堆满了规制同盟时代的陈旧设备：破损的培养舱、停止运转的分析仪、还有几台被拆解得只剩下骨架的步行机甲。空气中飘浮着灰尘，在远处应急灯的微弱光线下缓缓沉降。

林知理蹲在货箱后，用星痕扫描整个空间。

没有热信号。没有能量波动。安全。

她示意前进。

五个人像影子一样穿过货箱的迷宫，来到仓库另一端的出口。门是电子锁，但早就没电了，用手就能推开一条缝。

外面是走廊。干净的、明亮的走廊，与仓库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墙壁是圣殿标志性的银白色，地面铺着防滑合成材料，天花板上每隔五米就有一盏无影灯。

远处传来脚步声。

林知理立刻缩回门后，抬手示意所有人静止。

两个圣殿守卫走过，边走边聊天：

“……第三组又被调去地面了，方舟工程进度落后……”

“……听说B-7区今晚有重要实验，罗兰长老亲自监督……”

“……那个叫阿尔塔的女孩？还没撬开她的脑子？”

“……快了。长老说如果今晚再不行，就启动‘深度剥离协议’……”

脚步声远去。

林知理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深度剥离协议——阿尔塔记忆碎片里提到过这个名词，那意味着意识会被彻底打碎，变成纯粹的数据碎片，没有任何恢复可能。

“时间。”她低声说。

赵琰看了眼腕表：“距离窗口还有二十三分钟。”

“加速。”林知理推开仓库门，这次直接走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按照银狐的情报，这个时间段B区的研究员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在休息室。更衣室在走廊尽头左转。

他们快速移动，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响亮。林知理努力控制呼吸，星痕的微光从衣袖下透出，像某种安抚剂。

抵达更衣室。门需要研究员徽章才能打开。

“麻烦。”卢恩说。

“不一定。”林知理观察门框边缘，“规制同盟的建筑规范要求，所有电子门必须有手动应急开启装置，以备断电情况。”

她在门框右侧找到了那个隐藏面板——一块可滑开的金属盖板，后面是机械转轮。转轮需要专用工具才能转动，但她有更好的东西：星痕。

将星痕贴合的瞬间，门锁内部的机械结构在她意识中清晰呈现。她“看见”了每一根齿轮、每一个卡榫的位置。然后，像操作精密仪器一样，她用星痕输出的微弱能量脉冲，依次推动那些机关。

三秒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

更衣室内部是标准的规制风格：两排储物柜，中间是长凳和换衣区。空气里有消毒剂和淡淡汗味的混合气息。

“C的柜子是哪个？”赵琰问。

夜枭查看数据晶片：“编号B-7-23，第三排左数第七个。”

他们找到那个柜子。金属柜门上有三道锁：传统钥匙孔、数字键盘、以及一个生物识别面板（需要掌纹）。

“开始吧。”夜枭说，“错误密码三次，触发维护模式。”

他在数字键盘上快速输入三组明显错误的密码。每输错一次，键盘就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第三次错误后，柜门上的指示灯变成红色闪烁，同时发出机械语音：“安全锁死。进入三十秒维护模式。请输入维修密码。”

夜枭插入数据晶片，在键盘上输入一串长达二十位的字符。

柜门“嗡”的一声解锁。

打开。

里面是标准的研究员物品：两套白色制服、一个记录板、几支规制数据笔、还有一个个人物品盒。

林知理拿起制服检查，在衣领内侧找到了缝制的编号——B-7-23-C。徽章别在胸前，是银质的，刻着圣殿的秩序之眼标志和研究员C的名字：埃里希·沃尔德。

生物样本呢？

她在个人物品盒里找到了：一个规制同盟时代的标准“生物备份盒”，里面应该存放着埃里希登记时留下的DNA样本（通常是头发或表皮细胞）和脑波基准数据。

她打开盒子。

空的。

“该死。”夜枭低声咒骂，“他更新了生物备份，没放回这里。”

林知理的大脑飞速运转。没有生物样本，他们无法通过第二道验证。即使有母树的意识共鸣场，也需要一个物理载体来匹配生物识别器。

“替代方案。”她说，“我们不需要完全匹配，只需要在检测时让系统‘相信’我们匹配。圣殿的生物识别系统是什么型号？”

夜枭检查柜门上的识别面板：“规制同盟MS-77型，三百年前的老古董了。但圣殿应该更新过固件——”

“老古董就好。”林知理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工具包，“MS-77型有个设计缺陷：它的生物识别逻辑是先扫描物理特征（DNA/细胞），再验证活性（确认样本来自活体）。但如果我们在扫描阶段注入伪造信号，让它跳过物理验证，直接进入活性验证……”

“活性验证怎么过？”

“用这个。”林知理取出一小瓶透明液体——那是她从母树根须中提取的活性组织培养液，“母树细胞的代谢活性是人类的三十倍以上。如果我们将这液体涂在识别面板上，系统会误判为‘超高活性样本’，有很大概率直接通过。”

“概率？”赵琰问。

“百分之六十八点五。”林知理已经开始操作，“加上母树意识共鸣场的覆盖，综合通过率可以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三。”

她将液体均匀涂抹在识别面板的扫描区，然后看向夜枭：“现在，当我们尝试打开B-7区的门禁时，你用数据晶片强制调出门禁系统的调试模式。我会在那一刻用星痕注入伪造的埃里希生物特征信号。”

“同步精度要求很高。”夜枭说，“误差超过零点三秒就会失败。”

“我可以做到。”林知理语气平静，“我的神经反应时间平均值是零点一一秒，标准差零点零二。配合星痕的时间感知加速，误差可以控制在零点一五秒以内。”

夜枭的机械义眼盯着她看了两秒，像是在重新评估这个年轻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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