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一次远征：翡翠城黑市（2/2）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肮脏、混乱的地下市场。这是一个……微型城市。

空间巨大，显然是规制同盟留下的某个地下避难所改造而成。天花板有二十米高，上面安装着人造光源，模拟着白天的光线变化。街道纵横交错，两侧是各种店铺：武器铺里陈列着规制能量武器和手工改造的枪械；药剂店里瓶瓶罐罐闪烁着诡异的荧光；食材摊上摆着培育蘑菇、合成肉、和某种发光的藻类；甚至还有娱乐场所——几个破旧的虚拟现实头盔，连接着规制游戏主机。

街上人来人往，至少上千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有些是翡翠城的原住民，有些显然是外来的冒险者。讨价还价声、机械运转声、远处传来的音乐声，混杂成一种病态繁荣的交响。

“混沌时代的地下文明。”林知理低声说。

药婆婆带着他们穿过主街，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小巷，进入一间挂着“药庐”招牌的店铺。

店铺里堆满了各种草药、化学试剂、规制医疗设备。几个学徒正在研磨药材，看见药婆婆进来，恭敬地点头。

“关门。”药婆婆说。

学徒关上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药婆婆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下，将那瓶母树叶子放在桌上。

“现在，”她的目光扫过六个人，最后停在林知理脸上，“告诉我实话。你们是谁，这些叶子从哪里来，想干什么。”

林知理在脑中快速评估：

选项A：继续伪装。风险：药婆婆显然已经怀疑，继续撒谎可能激怒她。

选项B：部分坦白。风险：暴露关键信息。

选项C：完全摊牌。风险最大，但可能换取最大帮助。

她选择B+——部分坦白，但掺杂无法验证的真相。

“我们是从圣殿逃出来的。”她说，“因为一些……规制遗产的问题。这些叶子是从寂静林海边缘的一棵发光树上摘的，我们听说黑市有人收抗混沌侵蚀的物品，想换些物资和情报。”

药婆婆的机械手指敲击桌面：“寂静林海现在被黎明同盟占据。你们是黎明同盟的人？”

林知理没有直接回答：“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们太干净了。”药婆婆说，“逃难的人不会这么……整齐。你们的衣服破旧，但皮肤没有长期营养不良的痕迹。你们的眼神里有警惕，但没有绝望。”

她拿起一片叶子，对着光：“而且这种叶子……我七十三岁的人生里只见过一次。在规制同盟的古籍插图上。它叫‘母树之息’，是规制同盟‘平衡研究所’培育的特种植物，只在完全纯净的秩序环境中生长。”

她放下叶子：“寂静林海现在半混沌化，不可能长出这种东西。除非……母树活化了，并且开始净化周围环境。”

店铺里一片寂静。

夜枭的手悄悄移向腰间的武器。

但药婆婆没有叫守卫，只是继续说：

“我不在乎你们是谁。我只在乎生意。这些叶子，每一片在黑市都能换到一支规制能量步枪，或者三天的顶级合成食物，或者……”她停顿，“一条有价值的情报。”

她看向林知理：“你们想要什么？”

林知理决定冒险：“圣殿地下的结构图。最新的，包括看守轮班和防御弱点。”

药婆婆笑了，露出稀疏的黄牙：“野心不小。那个情报的价格……你们这瓶叶子不够。”

“那加上这个呢？”林知理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型数据晶片——那是她从种子库带出来的，里面封装了一段母树根系生长的实时数据，“规制同盟‘生命网络’的实时监控数据。对任何研究混沌与秩序平衡的人来说，这是无价之宝。”

药婆婆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下。她接过晶片，插入桌上的读取器。光幕展开，上面显示着母树根系蔓延的动画，以及复杂的能量读数。

她看了整整一分钟。

然后关掉光幕，拔掉晶片。

“成交。”她说，“但情报不在我这里。银狐掌握所有圣殿相关的情报网。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但你们要自己谈价格。”

“你会帮我们引荐？”赵琰怀疑地问。

“引荐，但不担保。”药婆婆站起身，“银狐是个商人，只认价值。如果他认为你们的筹码够，你们就能得到想要的。如果不够……”

她没说完，但意思明确：如果不够，银狐可能会把你们卖给圣殿换赏金。

林知理点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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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的据点在地下更深处，穿过三条隐秘的通道，经过三道需要密码的金属门。

最终他们抵达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与黑市其他地方的简陋形成鲜明对比。这里铺着地毯（虽然破旧），墙壁上挂着规制同盟的艺术复制品（虽然褪色），甚至还有一个吧台，酒架上摆着各种颜色的液体。

银狐本人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后，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改制过的规制军官制服。他的眼睛是淡灰色的，看人时没有任何温度。

“药婆婆的客人。”他开口，声音平滑如丝绸，“稀客。请坐。”

六个人在桌前坐下。药婆婆坐在侧边的椅子上，表明自己只是引荐人。

“我听说你们有些……有趣的货物。”银狐看向林知理，“想换圣殿地下的情报？”

“是的。”林知理将母树叶子和数据晶片放在桌上，“这些作为订金。如果我们得到的情报准确且有用，还有后续交易。”

银狐没有碰那些东西，只是看了一眼：“母树叶子，以及……生命网络数据。黎明同盟的产出。”

他直接点破了。

林知理没有否认：“情报的价值与来源无关，只与准确性有关。”

“确实。”银狐靠回椅背，“圣殿地下的完整结构图，包括秘密通道、防御系统布局、守卫巡逻时间、罗兰长老的个人行程……这些我都有。但价格很高。”

“多高？”

“除了这些。”银狐指了指桌上的货物，“我还要……你们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当黎明同盟建立新秩序时，黑市要有一席之地。”银狐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们不是圣殿的走狗，也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我们是商人，是在末日里求生存的普通人。无论未来谁掌权，我们需要保证交易的权利。”

林知理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一个政治承诺，涉及到未来的权力分配。她没有资格代表整个黎明同盟做出这种承诺。

但她也知道，没有银狐的情报，营救阿尔塔的成功率会下降至少百分之三十。

“我个人承诺，”她选择措辞，“会在黎明同盟的决策层提出这个议题。但最终决定需要集体商议。”

银狐笑了：“很外交的答复。但我接受。”

他按了桌下的按钮，一道光幕从桌面升起，显示出一张极其详尽的结构图——正是圣殿地下的三维模型，连通风管道的直径都标注了。

“这是最新的，基于三天前的内部更新。”银狐说，“圣殿在加速秩序方舟的建造，地下实验室的守卫有一半被调去地面帮忙。现在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

他用激光笔点出几个位置：“阿尔塔·洛林被关在这里——B-7区‘意识实验中心’。要进入那里，你们需要经过三道安全检查：身份验证、生物识别、意识共鸣测试。”

“我们有办法通过前两个。”林知理说，“但意识共鸣测试……”

“需要圣殿高级研究员的脑波频率。”银狐调出一份名单，“目前有权限进入B-7区的研究员只有七人。其中三人会参与今晚的夜班。他们的排班表、生活习惯、甚至……弱点，都在这里。”

他递过来另一枚数据晶片。

林知理接过，快速浏览。信息详尽得可怕：研究员A喜欢在值班前喝某种特定的茶；研究员B有慢性背痛，需要定期服用止痛药；研究员C有个秘密情人，每晚十点会溜出去十五分钟……

“你们可以伪装成其中一人，或者……制造事故调开他们。”银狐说，“我建议后者，因为圣殿的身份验证系统有随机意识抽查，伪装的风险很高。”

“制造什么事故？”

银狐的笑容变得冷酷：“比如，在他们常去的餐厅下点泻药。或者，在他们回家的路上安排一次‘意外’。具体怎么做，是你们的事。”

他顿了顿，又说：

“还有一件事。新月组织的线人让我转告你们：月华在圣殿内部有个内应，代号‘萤火虫’。如果你们在行动中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可以在B-7区的三号通风管道里留下这个符号——”

他在光幕上画出一个简单的图案：一个圆圈，里面有三道波浪线。

“萤火虫看到后，会在能力范围内提供帮助。但只有一次机会，慎重使用。”

情报交易完成。

林知理收起所有资料。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银狐突然说：

“最后一个免费情报：圣殿的秩序方舟，不是用来逃跑的。”

所有人转身。

“什么意思？”卢恩问。

“罗兰长老从来没有打算离开翡翠城。”银狐的眼神变得深邃，“秩序方舟的真正目的，是启动‘最终净化协议’——将整个翡翠丘陵的混沌能量一次性点燃，制造一场覆盖半径五百公里的超级秩序爆炸。所有混沌生物会被净化，但所有秩序生命……也会在爆炸中湮灭。”

他停顿，让这个消息沉淀：

“然后，方舟会在爆炸中心幸存——因为它有绝对秩序护盾。罗兰计划在废墟上重建一个‘纯秩序世界’，用方舟上保存的精英和规制遗产，开启新纪元。”

房间里死寂。

林知理感到脊椎发冷。

她理解了。罗兰不是逃跑，是在准备一次……神圣的种族灭绝。

“启航时间？”她问，声音异常平静。

“六十小时后。”银狐说，“但如果你们在圣殿闹出太大动静，可能会提前。”

他看着林知理，第一次露出某种类似尊重的表情：

“祝你们好运，黎明同盟。如果你们能阻止罗兰……也许未来真的值得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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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银狐的据点，回到黑市主街，林知理感到手中的数据晶片重如千钧。

时间表更新了：

倒计时：五十九小时三十七分钟

他们要在这段时间内：潜入圣殿、救出阿尔塔、返回种子库、然后……阻止一场灭世级的净化爆炸。

赵琰走到她身边，低声说：“计划？”

林知理抬头，看向黑市天花板上模拟的“天空”。

“先完成第一步。”她说，“救出阿尔塔。”

“然后？”

“然后，让罗兰明白——”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数学上，他的‘纯秩序世界’是个不稳定解。任何系统如果拒绝容纳熵增，最终的结局不是永恒，是……”

她停顿，说出那个定理：

“是热寂。”

街道上，人群熙攘，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而一场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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