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数据洪流中的信号灯（1/2）

骷髅转头的瞬间，赵琰本能地后撤一步，短刀出鞘。

但那骷髅没有攻击。它只是“看”着他，下颌骨微微开合，发出朽木摩擦般的“咔嗒”声，然后——

“咔……咔咔……身份……验证……”

声音不是从骷髅嘴里发出的，是从石室四壁传来的，带着金属的混响。

赵琰握紧徽章。徽章的光芒笼罩了整个石室，墙壁上的那些古老符号逐一亮起，像被唤醒的电路。

骷髅的右手食指，那截白骨，轻轻点在金属书的某一行字上。

书页上的文字开始疯狂流动，重组，最后定格成一串赵琰能看懂的文字——不是翻译，是直接印入脑海的“理解”：

“检测到规制密钥（徽章型）……持有者生命体征绑定确认……灵魂印记分析中……”

徽章猛地发烫。赵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扫描自己，从皮肉到骨骼，再到更深层的——某种虚无缥缈的、他以前从未感知过的“层面”。

“分析完毕：持有者为规制同盟后裔（血脉稀释度87.3%），灵魂结构受损（近期高强度秩序冲击所致），无主动污染迹象……权限授予：观察者（临时）。”

骷髅的头缓缓转回原处，恢复了静止。

石室的灯光亮了几分，那团白色火焰膨胀了一圈，照亮了更多细节：书架上的卷轴其实不是纸，是某种薄如蝉翼的金属箔；石台侧面刻着一幅完整的地图——鹰坠原及周边地区，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赵琰走近石台，看向那本金属书。

书页自动翻动，停在某一页。标题是：《第七实验场事故报告·最终结论》。

他读下去。

文字冰冷、客观，像验尸报告：

“规制历217年，第七实验场（代号‘深渊观测站’）启动‘源初摹拟’项目。目标：在可控环境下，模拟宇宙诞生初期的能量状态，观测‘秩序’从‘混沌’中自发涌现的过程。”

“实验持续41年。第42年，观测到异常：模拟环境中出现自主意识雏形。该意识表现出对‘秩序’的强烈排斥与吞噬倾向，研究人员命名为‘源初之暗’。”

“最初判断为实验预期内的‘混沌残留’，采取加强秩序输入的方式进行压制。错误。”

“源初之暗具备学习与进化能力。它开始反向解析规制技术，模拟秩序信号，渗透控制系统。第57年，实验场37%的自动化设施被污染。”

“紧急隔离程序启动。但源初之暗已通过能量网络扩散至实验场外围。为阻止污染外泄，总工程师阿尔法下令启动‘最终协议’：将整个实验场沉入地底，并以规制核心构建多层封印。”

“沉没过程中，阿尔法及核心团队留守控制室，维持封印稳定。此日志为最后记录。后续如有发现者，请知悉：”

“一、源初之暗无法被消灭，只能封印。封印核心位于实验场最底层（坐标详见附录），需至少三枚规制密钥同时激活方可维持稳定。”

“二、当前封印已持续……（时间单位转换中）……约三百二十七年。根据能量衰减模型推算，剩余寿命：7至15年。”

“三、如封印失效，源初之暗将首先吞噬实验场内残余能量，之后会向外扩散，最终目标：吞噬世界上所有‘秩序’，回归绝对混沌。届时，所有基于秩序的生命、文明、物理法则，都将崩解。”

“四、唯一已知对抗手段：寻找并激活‘规制总控节点’。该节点位置未知，可能已损毁，可能被隐藏。传说中，节点由‘观星者’世代守护。”

日志到此为止。

赵琰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林知理说过的话：“任何系统都有极限。追求绝对的秩序，最终可能催生出绝对的混沌。”

原来她是对的。三百年前，规制同盟的那群天才，亲手创造了自己无法理解的怪物。

他继续翻动书页。后面是附录：实验场结构图、封印节点坐标、能量流动模型……还有一些零碎的研究笔记。

其中一页引起了他的注意：

“关于规制密钥的补充说明：密钥分为三种——徽章型（通用权限）、星痕型（高兼容性）、核心型（总控权限）。当前实验场沉没时，共携带徽章型密钥十二枚，星痕型三枚，核心型……一枚（由阿尔法随身携带）。”

赵琰看向那具骷髅——阿尔法的遗骸。

他小心地伸手，探向骷髅的胸口位置。长袍已经腐朽，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肋骨下方，胸腔里，有个东西在发着微光。

赵琰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夹出那个东西。

是个立方体。边长约一寸，通体透明，内部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缩小的星空。立方体表面刻着极细的纹路，与徽章上的符号同源。

规制核心型密钥。

就在赵琰触碰到它的瞬间，立方体突然亮了。内部的光点开始旋转、重组，最后凝聚成一个人形虚影——是个中年男人，穿着银灰色制服，面容严肃，眼神深邃。

“后来者。”虚影开口，声音直接在赵琰脑海中响起，“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封印已经松动，或者……时间到了。”

“我是阿尔法，第七实验场最后的总工程师。我的时间不多，所以请仔细听。”

虚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规制同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混沌，可以定义秩序与无序的边界。但混沌不是敌人，它是……背景。是宇宙诞生时就存在的‘默认状态’。秩序才是特例，是偶然，是需要不断努力才能维持的脆弱奇迹。”

“源初之暗，是我们试图‘理解’混沌时，从混沌中唤醒的……映照。它像一面镜子，映出秩序最深的恐惧——恐惧自己只是暂时的、终将消散的幻影。”

赵琰握紧立方体：“有办法彻底解决它吗？”

“没有。”阿尔法的虚影摇头，“至少我们没有找到。我们能做的只有封印、延缓。但封印需要能量，而能量终会耗尽。所以我在设计封印时，加入了一个……保险机制。”

“什么机制？”

“当封印能量低于临界值时，实验场会向外界发送求救信号。信号的内容，是实验场的全部数据，包括源初之暗的特性、封印原理、以及最关键的——如何制造‘临时封印’的方法。”

阿尔法的眼神变得复杂：“但这很危险。因为数据包一旦被错误的人获得，他们可能会试图‘控制’源初之暗，而不是封印它。那将导致更快的灾难。”

“信号发出去了吗？”赵琰问。

“按照预设，应该在五十年前就发出了。”虚影说，“但我无法确认是否被正确接收。实验场沉没后，大部分通讯阵列都损坏了。”

赵琰想起林知理手腕上的星痕。那东西能接收加密信息……会不会就是接收到了求救信号？

“如果我找到其他密钥持有者，”他问，“能加固封印吗？”

“能，但只是延长寿命。”阿尔法说，“真正的解决之道，在规制总控节点。传说中，节点保存着规制同盟最高科技，包括……如何安全地‘疏导’混沌，而不是对抗它。”

虚影开始闪烁，变得透明。

“我的时间到了。核心密钥交给你。记住：不要试图掌控混沌，要与它共存。这是用三百二十七年时光，换来的唯一教训。”

光点消散，立方体恢复了平静。

赵琰把它握在手心。立方体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内部的星空依然在缓缓旋转。

他看向阿尔法的遗骸，鞠了一躬。

然后他开始搜索石室。书架上的金属箔大多是技术文档，他看不懂，但都小心收好——林知理或许能用上。在角落的一个铁箱里，他找到了更实用的东西：十二块高纯度源晶，用蜡封保存，能量几乎没有流失；三把规制合金制成的短刃，比普通钢铁轻，但锋利异常；还有一个小皮袋，里面装着几颗种子——标签上写着“寂静林海母树（第七代改良种）”。

他把所有东西打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沉睡了三百多年的石室。

“我会找到办法的。”他对阿尔法的遗骸说。

转身离开时，徽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光芒指向斜上方——不是他来时的路，是石室顶上一个隐蔽的通风口。徽章传递来一股清晰的“催促”感：快走，有危险靠近。

赵琰毫不犹豫，攀上石壁，钻进通风口。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石室的入口——那堵滑开的石墙外，传来了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

褐石镇，南侧废弃磨坊。

子时已过，但磨坊里灯火通明。

二十几个黑袍人沉默地站在院子里，面具下的眼睛盯着磨坊大门。门外，一队穿着翡翠议会军装的人马正缓缓靠近——不是征税队那种杂牌军，是真正的精锐：全身板甲，腰挎制式长刀，队列整齐。

带队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穿着议会长老的金边白袍，胸前挂着知识理事会的徽章。他面容儒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一根镶着源晶的手杖。

“暗鸦的诸位，”老者开口，声音温和，“深夜在此聚会，可是有什么雅兴？”

磨坊里走出一个人。同样是黑袍，但面具是暗金色的，边缘刻着繁复的花纹。

“罗兰长老，”暗金面具人说，“您亲自带队，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毕竟涉及到规制遗物，”罗兰微笑，“议会自然要重视。我听说，今晚本该有一批货物交接，但似乎……出了点意外？”

“货物被劫了。”暗金面具人直言不讳，“翡枝谷的铁橡卢恩，带着一伙来历不明的人。”

“哦？”罗兰挑眉，“那钥匙部件呢？”

“也不见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黑袍人们的手都按在了武器上。

罗兰脸上的笑容不变：“这就麻烦了。没有钥匙部件，怎么打开遗迹的门呢？”

“长老有办法？”

“我或许知道货物被藏在哪里。”罗兰慢慢走近，“但作为交换，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请讲。”

“遗迹里，除了源初之暗，还有一个东西——规制核心型密钥。”罗兰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找到它，交给我。钥匙部件的情报，我双手奉上。”

暗金面具人沉默片刻：“您怎么知道核心密钥在遗迹里？”

“因为三百年前，是知识理事会协助阿尔法沉没了实验场。”罗兰说，“我们保留了部分记录。核心密钥应该在阿尔法的遗骸上，位置就在……褐石镇地下的某个密室。”

他顿了顿：“但我的人去晚了。密室已经有人进去过。根据现场痕迹，应该就在一个时辰内。”

暗金面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您是说，有人捷足先登？”

“而且是带着徽章型密钥的人。”罗兰从怀里掏出一块水晶片，上面显示着模糊的能量轨迹，“刚才镇上那阵异光，就是徽章激活的迹象。持有者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他看向北方——鹰坠原的方向。

“或许，那位‘贵客’正带着核心密钥，往遗迹去了。”

暗金面具人一挥手：“追。”

“等等。”罗兰叫住他，“遗迹现在被苍狼大军围着，硬闯不明智。不如……我们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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