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剪”与“反刍”（2/2）

“晚星！”凌霜目眦欲裂，想要扑过去，但距离和那恐怖的威压让她根本无法及时赶到。

沈清澜失声尖叫。

小喇叭更是吓得所有触须都绷直了，墨汁都忘了喷。

眼看那道死亡射线就要击中晚星——

一直静静躺在一旁、仿佛被所有人遗忘的、昏迷的老周，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没有平日的憨厚或战斗时的凌厉，反而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沧桑与疲惫。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如同瞬移般（或许是被能量乱流卷过去的？），挡在了晚星与那道黑色射线之间！

噗嗤！

一声轻响。

黑色射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老周的胸膛，从他背后透出，余势不减，但方向和能量似乎都被老周的身体偏移、削弱了少许，擦着晚星的额角飞过，带起一溜血珠和几缕烧焦的发丝，最终射入后方的水晶平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小孔。

老周的身体僵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个同样光滑、没有血液流出的贯穿伤，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仿佛解脱又仿佛遗憾的笑容，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的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从伤口处开始，迅速化为无数细微的、闪烁着星辉般光芒的尘埃，消散在空气中，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真正的、彻底的“抹除”。

“老周——！！！”凌霜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呼。

晚星呆住了，额角的刺痛和眼前老周化为尘埃的景象，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总是憨厚笑着、关键时刻可靠无比、驾驶着“易拉罐”带他们闯过无数险关的老周……就这么没了？为了救她？

无边的悲痛和怒火，如同火山般在她心底爆发！但这股情绪并未冲垮她的理智，反而让她与“源初之心”的连接，因为极致的情绪共鸣，变得更加紧密、更加……充满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维序者”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牺牲和晚星情绪的剧烈变化而产生了反应。它手中的翠绿“光之枝条”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检测到‘桥梁’稳定性因极端情感共鸣而临时提升。检测到‘锚点’意志出现强烈‘守护’倾向波动。”

“判定：协同条件达到峰值。”

“执行最终裁定：‘秩序归位，混沌驱离’。”

“维序者”将那根光芒万丈的“光之枝条”，轻轻插入了脚下由银色线条构成的立体牢笼中心！

刹那间！

整个银色牢笼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所有线条疯狂生长、交织，与牢笼内那些翠绿的光之根须彻底融合！一个由纯粹“秩序”法则构成的、翠绿与银白交织的复杂光之囚笼，将深渊林建国彻底封锁在内！

与此同时，深渊林建国脚下，那幽蓝的“水面”突然沸腾！无数粗大、散发着“源初之心”本源气息的翠绿色光之根须破水而出，如同巨蟒，层层缠绕上他的双腿、身躯、手臂！

这些根须与“维序者”的囚笼里应外合，不仅束缚他的行动，更在疯狂地“净化”和“剥离”他体内那纯粹的黑暗能量与混沌本质！仿佛要将他从这片“有序”的现实中，强行“修剪”掉！

深渊林建国终于发出了震怒的咆哮！他周身的黑暗甲胄在根须和囚笼的光芒下剧烈蒸腾、消融，暗金纹路疯狂闪烁，试图抵抗这来自“秩序”本源和“现实锚点”的联合驱逐。

空腔剧烈震荡，能量风暴肆虐。但这一次，占据了上风的，似乎是“秩序”一方。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恐怖的“盛宴”即将被强行终止时——

一直冷眼旁观、舰体破损严重的“吞噬者号”内，司徒长老那癫狂而怨毒的声音，突然通过扩音器，尖利地响起：

“想驱逐深渊？想维护你们那可笑的秩序？做梦！”

“既然我得不到‘源初之心’……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启动‘吞噬者号’终极协议：‘归零炸弹’！把这棵树，这片空间，连同里面所有的一切……全部给我炸回混沌的起点！”

随着他疯狂的命令，“吞噬者号”那残破的舰体内部，猛地爆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不稳定波动！一个极度危险的、混合了“观星者”最高科技与深渊混乱本质的恐怖能量源，正在被强行激活、推向临界点！

“这个疯子！”凌霜脸色惨白。

“他要把一切都炸掉！”沈清澜尖叫。

连正在全力对抗驱逐的深渊林建国，以及执行裁定的“维序者”，都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同归于尽式的疯狂而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晚星看着那艘即将自爆的巨舰，看着被困但依旧恐怖的深渊父亲，看着光芒黯淡的“源初之心”，看着身边伤痕累累的伙伴和刚刚失去的老周……一股冰冷到极致、又灼热到极致的决意，在她眼中燃起。

她缓缓站起身，擦去额角的血，目光扫过全场。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她将胸前的贝壳吊坠猛地扯下，连同左耳的“星语之坠”一起，用力按在了身旁“源初之心”的树干上，那被污染侵蚀最严重、也是与深渊林建国连接最深的黑色裂纹中心！

同时，她用尽全部力气，朝着那被困的黑暗身影，发出了混合着无尽悲伤、愤怒、以及最后一丝希冀的呐喊：

“爸爸——！！！如果你还能听见——！！！”

“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