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剪”与“反刍”（1/2）
“源初之心”的决绝意念，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空腔中荡开无形的涟漪。
那模糊的“维序者”光之人影，似乎微微颔首。
“申诉受理。请求确认：以部分‘现实稳定锚’根源为代价，换取‘维度级净化协议’临时执行权限，目标：非法高维混沌投影体。代价支付将导致锚点稳定性永久下降，区域现实结构脆弱化。是否确认？”
“源初之心”的光芒之树，以一次更加剧烈的、仿佛壮士断腕般的震颤，作为回答。树冠上，一小片约占整体十分之一的、最为璀璨的翠绿色极光，如同被无形之手剥离，缓缓飘起，朝着“维序者”飞去。那片极光离体后，巨树整体肉眼可见地又黯淡、透明了一分，连树干的质感都似乎变得有些虚浮。
“代价收取。协议生效。”
“维序者”伸出手（如果那光流可以称之为手），轻轻接住了那团翠绿的根源之光。光芒在它手中迅速变形、拉长，化作一根纤细、剔透、仿佛由最纯净绿水晶雕琢而成的……“枝条”？枝条顶端，还带着一片微微摇曳的、由光构成的“叶子”。
这景象，与其说是执法，不如说更像是一位园丁，拿起了一件合手的工具。
深渊林建国静静地看完这一切，黑暗漩涡般的眼中看不出情绪，只有那越来越盛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幽深。
“‘维序者’的‘修剪’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可惜，你们要修剪的，并非温室里娇弱的花朵，而是……早已蔓延出藩篱的、饥饿的森林。”
话音未落，他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随意挥洒的“湮灭”涟漪。他双手在胸前虚合，周身的黑暗甲胄上，那些暗金色的纹路疯狂亮起、游走！一股比之前掠夺“源初之心”时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吸力，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但这吸力的目标，并非“源初之心”，也不是“维序者”，而是……周围空间本身！是弥漫在整个空腔中的、所有形态的能量——包括“源初之心”残存的光芒、“清算派”飞船的幽蓝余波、“园丁”座驾散逸的生命气息、“铁冢”老兵破碎的银白碎屑、甚至“吞噬者号”泄露的混乱能量以及众人身上微弱的力量波动！
他仿佛化作了一个贪婪无比的黑洞，要一口将这片空间里所有的“存在”，不论好坏，全部吞入腹中！
“他在强行吞噬整个区域的基础能量结构！”凌霜骇然道，感觉自身的星辉之力都有些不稳，要被拉扯出去。
“物理法则正在局部失效！空间参数紊乱！”王博士看着自己数据板上疯狂乱跳的数字，声音都变了调。
沈清澜死死抓住平台边缘一块凸起的水晶：“我的妈呀！这是掀桌子不够，连桌布碗筷都要一起吞了？”
晚星也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感，体内的力量蠢蠢欲动。她咬紧牙关，一边努力稳住自身，一边再次将手按在身旁“源初之心”的树干上。这一次，她不再尝试输送力量，而是将“维序者”出现带来的那一丝希望，以及绝不放弃的意志，传递过去。
“以无序吞噬有序，以混沌覆盖规则，此乃对《基本法》的严重挑衅。” “维序者”的声音依旧平和，但手中的那根翠绿“光之枝条”，却轻轻向前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那根枝条顶端的“光之叶”，只是悄然脱离，化作无数比尘埃还要细微的翠绿色光点，如同被春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飘飘扬扬地洒向深渊林建国制造的那片恐怖吸力场。
这些翠绿光点一接触到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吸力，并未被立刻吞噬或湮灭，反而如同找到了最适合生长的温床，瞬间……生根发芽！
是的，生根发芽！
无数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的翠绿色光之根须，以违背常理的速度，在那片纯粹由吸力和黑暗构成的能量场中生长、蔓延、交织！它们并非对抗吸力，而是顺着吸力的脉络，反向缠绕、渗透，如同最灵巧的园丁，将那些狂暴无序的能量流，一点点地“梳理”、“引导”、“归位”！
与此同时，“维序者”的另一只“手”在空中虚划，无数银白色的、如同最精密电路图般的线条凭空浮现，迅速编织成一个复杂无比、将深渊林建国笼罩在内的立体光之牢笼。这些线条并不具备强大的攻击力，却散发出一种绝对的“秩序”与“界定”的气息，仿佛在强行划定“此处禁止混沌”的领域。
深渊林建国那吞噬万物的吸力，在这双重手段下，竟然真的被迟滞、削弱了！翠绿根须在梳理能量，银色牢笼在界定边界，两者配合，硬生生在这片被混沌主宰的区域，开辟出了一小块“秩序”的孤岛。
“徒劳的界定。” 深渊林建国冷哼一声，黑暗甲胄上的暗金纹路光芒大盛，那些正在被梳理的能量流猛然变得更加狂暴，试图挣脱根须的束缚。同时，他抬手一拳，轰向那银白色的光之牢笼！
拳头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强行“抹除”，留下一道纯黑的轨迹，狠狠撞在牢笼上！
嗡——！
整个光之牢笼剧烈震动，无数银色线条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而那黑色轨迹中蕴含的“抹除”力量，甚至顺着线条反向侵蚀，将一部分银色光芒染成了不祥的灰黑色！
“维序者”的身影似乎也微微晃动了一下。显然，强行在对方的主场维持“秩序”，并抵挡这种本质极高的“混沌抹除”，对它这道“通讯投影”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违规体反抗激烈。‘净化协议’执行受阻。申请调用‘锚点’协同权限。” “维序者”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晚星心头一跳。
调用“锚点”协同权限？是指“源初之心”吗？可它已经付出了部分根源，虚弱不堪……
就在这时，晚星感觉到，自己与“源初之心”的连接中，传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引导感。巨树似乎在指引她，将它残存的力量，通过她这个“钥匙”和“沟通者”，以一种特定的方式，传递给“维序者”！
“我明白了！”晚星立刻集中精神，将“星语之坠”的共鸣之力提升到极致。她不再单纯地传递情感，而是尝试着，将自己作为一座桥梁，一端连接着“源初之心”残存的本源脉搏，另一端，则试图呼应“维序者”手中那根翠绿“光之枝条”的韵律！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精细的操作，要求她对两股都远超自身理解的力量，进行微妙的协调与转译。
汗水瞬间浸湿了她的额发，脸色苍白如纸。但她死死坚持着，因为她能感觉到，随着她的努力，那根翠绿“光之枝条”似乎得到了某种“补给”，变得更加凝实，顶端甚至又长出了一片新的、更加晶莹的“光之叶”！而那些正在与黑暗吸力搏斗的翠绿根须，也仿佛获得了后援，变得更加坚韧、活跃，梳理和净化的效率明显提升！
“干得好，星星！”凌霜看出晚星的努力，大声鼓励。
“这能量转化与协同效率……不可思议！”王博士也暂时忘了恐惧，痴迷地看着这一幕。
然而，深渊林建国显然不会坐视这种对他不利的变化。
“桥梁？有意思。”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晚星，这一次，那黑暗漩涡般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带着杀意的兴趣。“那就先拆了这座碍事的桥！”
他不再试图一拳轰碎整个银色牢笼，而是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发丝粗细的纯黑射线，如同死神的针尖，无视了正在纠缠的翠绿根须和银色线条，以无法形容的速度，直射晚星眉心！
这一击，蕴含的“抹除”与“终结”意味，比之前任何攻击都要纯粹和致命！它锁定的不仅仅是晚星的肉体，似乎连她的存在、她的意识、她与“源初之心”的连接，都要一并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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