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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梭停一刻,丝绕千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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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党文臣纷纷附议,言辞慷慨,仿佛谢梦菜真成了挥霍民脂的祸首。

可他们没料到——谢梦菜竟亲自下帖,请所有上书学子赴织政院“观实情、辨是非”。

那一日,织政院大门洞开。

李砚秋执玉牌立于门前,一身素青官服,目光清亮:“诸君既读圣贤书,今日便请亲眼看看,这‘三千两’花去了何处。”

学子们踏入院中,脚步渐缓。

第一站是废丝坊。

只见堆积如山的残茧乱丝被巧手分拣,浸煮、捶打、晾晒,最终化作一页页坚韧雪白的纸张。

“此为‘茧纸’,供蒙学童子习字之用。”谢梦菜缓步而来,袖手轻拂,“每一刀纸,皆由弃丝再造,省桑田三十亩,活织妇七十二人。”

有人低声惊呼:“原来民间所用粗纸,竟是这般来的……”

第二站是药织堂。

炉火正旺,技蚕娘将一种名为“赤萝藤”的剧毒草药煮沸熬浆,再混入蚕丝织染。

“此丝遇血则变青紫,可用于战地辨伤。”她抬眸,淡淡道,“去年冬,程将军麾下三百轻伤卒,因及时识别感染,免于截肢。”

一名年轻书生脸色发白——他母亲正是死于伤口溃烂。

最后一站,设在抚恤厅。

一位老妇颤巍巍上前,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凭据:“我儿战死雁门关……朝廷抚恤银三月未至,是织政院先垫了二十匹暖绢,换米下锅,才没饿死两个孙儿。”她说着跪下,额头触地,“公主若真是浪费国帑,老奴第一个骂她!可您问问这些人,哪一家没受过这一匹绢的恩?”

全场死寂。

李砚秋拾阶而上,环视诸生,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

“诸君可知,一匹暖绢,需耗多少心血?七日采桑,九日养蚕,十二日缫丝,三日织造。而它能换来什么?一碗热粥,一剂良药,一个孩子继续读书的机会。”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你们指责她挥霍,可你们可曾走过这些屋舍?可曾听过这些哭声?可曾知道,所谓‘国帑’,本就该为这样的沉默之人而流?”

无人应答。

有人低头,有人红脸,更有几个少年眼眶发红,默默撕毁了联名书。

风波未息,赵元吉却悄然递上一份账册——王缙之子在江南勾结税吏,竟将本应缴纳的“均丝税”折算成田赋抵扣,十年间隐匿田产万亩,偷逃税银逾十万两。

皇帝震怒,当廷摔杯:“食民之膏,反责他人奢靡?好一个道貌岸然!”

诏下:王缙削爵夺职,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众人以为谢梦菜会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

可三日后,一辆素车停在王宅门前。

谢梦菜独自下车,怀中抱着一函泛黄古籍——那是王缙毕生珍藏的《礼经集注》,曾在宫变之夜被抄没入库。

“学问无罪。”她将书轻轻放在门槛上,“可惜您用它筑墙,而非搭桥。”

门内久久无声。

忽闻一声老泪纵横的哽咽,接着是纸张撕裂的声响——那是他亲手焚毁了最后一份密信,上面写着:“煽动饥民围府,逼其自裁以谢天下。”

雪,就在那天夜里落了下来。

岁末雪霁,织心堂前红毯铺展,百名织谕使、技蚕户、军属代表齐聚一堂。

这是靖禾朝首次“织政评议会”,百姓可议国策,女子可执玉笏。

谢梦菜立于高台,不再多言。

她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支通体温润的玉梭,缓缓交到李砚秋手中。

少女双手微颤,几乎握不住那支象征权柄与传承的梭子。

“它不该只属于我。”谢梦菜微笑,“它属于每一个不肯低头的人。”

台下掌声如雷。

廊下,程临序披着玄色大氅,静静望着她的背影。

风掠过檐角,吹起她鬓边一缕碎发。

他忽然觉得袖中一暖——昨夜她悄悄塞进来一块帕子,半新不旧,绣着一只银蚕,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他握紧,指节微动,低语如誓:

“这一次,我不翻墙,也不走门……我就站在这里,看你织完这一世。”

雪后初晴,阳光洒在织心堂飞檐之上,琉璃瓦熠熠生辉。

可就在这万民归心的清晨,宫门外骤然响起急促马蹄声——

一骑玄甲使者自北疾驰而来,铠甲焦黑,面色惨白,手中令旗残破不堪,上书朱砂八字符:

“八百里加急,羽檄连发。”

他翻身下马,嘶吼声划破长空:

“北境……三座屯粮仓……雷火焚毁……疑为人为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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