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炉膛灼热·一寸山河一寸血(1941年11月20日,下午)(1/2)
午后,惨淡的冬阳有气无力地穿透浓厚的硝烟和尘霾,给湘北这片燃烧的土地投下些许微不足道的光明,却丝毫无法驱散那浸透每一寸空气的血腥与焦糊气味。时间,在枪炮的咆哮与生命的消逝中,缓慢而沉重地流淌。
新墙河至汨罗江之间的广阔地域,已经彻底沦为一座巨大的、吞噬生命的熔炉。日军在上午遭受初步挫败后,并未如第一次长沙会战后那样气馁后撤,反而在阿南惟几的严令和前线军官的疯狂驱使下,变本加厉地投入兵力,攻击一波猛过一波。
中路主攻方向,日军第6师团和第40师团,在战车部队(尽管损失了一些,但后续仍有补充)和强大炮火的持续支援下,采取“多路渗透、重点突破、交替掩护”的战术,像无数把烧红的凿子,狠狠地凿击着中国军队的第二道防线。他们不再追求整齐的队形和迅猛的推进速度,而是利用地形和炮火烟幕,以小股部队多路渗透,寻找守军防线的薄弱点,一旦打开缺口,立刻投入预备队扩大战果。
守卫这一线的中国军队,大多是经历过前两次血战的老部队,虽然伤亡惨重,骨干损失很大,补充了大量新兵,但在严酷的战火锤炼和“坚韧”方案的激励下,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和牺牲精神。
在汨罗江北岸一个名叫“螺丝岭”的高地上,第X师的一个加强连,已经在这里与日军一个大队(欠一个中队)鏖战了整整四个小时。高地几易其手,阵地被炮火反复翻犁,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剩下焦黑的泥土、破碎的岩石和层层叠叠的尸体。
连长是个三十出头的四川汉子,姓雷,左臂被弹片削去了一块肉,简单包扎后依然缠着绷带指挥。他嗓子已经喊哑了,脸上混合着硝烟、血污和汗水,只有一双眼睛依然亮得吓人。
“弟兄们!看到山下那些乌龟壳(坦克)没有?火箭筒小组,给老子摸到侧面去!敲掉它!机枪,封锁正面山坡,别让鬼子步兵轻易上来!手榴弹准备好,等鬼子靠近了再扔!咱们川军,没得一个孬种!” 雷连长趴在一个半塌的机枪工事后面,声嘶力竭地吼着,手里的驳壳枪指向山下再次蠕动上来的日军身影。
日军显然也打红了眼,在几辆九五式坦克的掩护下,步兵猫着腰,利用弹坑和残骸,一步步向上逼近。掷弹筒的榴弹不时在阵地上炸开,溅起混合着血肉的泥土。
“火箭筒!快!” 雷连长大吼。
两名反坦克手匍匐着从侧翼的交通壕爬出,扛着沉重的火箭筒,瞄准了一辆正在爬坡、侧面暴露的坦克。
“放!”
“嗵——轰!” 火箭弹命中!坦克履带断裂,瘫在原地,但炮塔还在转动,机枪疯狂扫射。
“再补一发!” 弹药手飞快地装填。
第二枚火箭弹彻底结果了这辆坦克,但它旁边的另一辆坦克和更多的日军步兵已经逼近到五十米内!
“打!” 雷连长扣动扳机,阵地上所有的武器一齐开火!子弹如同暴雨般泼洒下去,手榴弹像下饺子一样扔出。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但后面的踩着同伴的尸体,嚎叫着继续向上冲,甚至有些日军士兵拉响手榴弹,试图与守军同归于尽。
惨烈的白刃战再次爆发。残破的战壕里,刺刀、工兵铲、枪托、甚至石头和牙齿,都成了武器。怒吼声、惨叫声、金属撞击声、爆炸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人间地狱的协奏曲。雷连长挥舞着大刀片,接连砍翻两个冲到他面前的鬼子,自己背上也挨了一刺刀,鲜血瞬间染红了军装。他踉跄一下,反手一刀将偷袭的鬼子劈倒,靠在战壕壁上大口喘气。
“连长!你受伤了!” 一个满脸稚气的新兵爬过来,带着哭腔。
“哭个锤子!老子死不了!” 雷连长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看还有多少能动的?收集弹药!鬼子马上又要上来了!”
阵地上,能站起来的士兵已经不到三十人,个个带伤,弹药也所剩无几。而山下,日军又在重新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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