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黎明前的铁雨 （1939年9月23日，05：00 － 08：00）（2/2）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向六点。

五点五十分。朱赤走出休息处，再次站到地图前。薛岳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皆看到了对方眼中那熊熊的战意与必胜的决心。

五点五十五分。指挥部内所有通讯兵戴上了耳机，手指悬在发报键或电话摇柄上。参谋们握紧了手中的红蓝铅笔。

五点五十九分三十秒。朱赤抬腕，看着秒针走向终点。

“倒计时十秒！”一名作战参谋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十、九、八……三、二、一！”

“开火！”

几乎在朱赤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薛岳对着通往各炮兵群指挥部的专线电话，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全体炮群！一号地域，A计划！急促射！放！”

下一瞬间——

“轰隆隆隆——！！！”

不是一声炮响，而是数百门火炮在同一刹那发出的、足以撕裂苍穹大地的怒吼！这声音是如此狂暴、如此密集、如此持久，仿佛整个天地都在这恐怖的声浪中战栗、翻转！

指挥部设在地下，依然能感觉到脚下传来剧烈而持续的震动，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但无人顾及这些，所有人的心，都已飞向了炮火覆盖下的战场。

透过系统链接的、部署在战线高空隐蔽处的最后几架高空侦察无人机（已接近续航极限）传回的模糊图像（这个时代的技术限制），朱赤在脑海中“看”到了那幅末日般的景象：

黎明前最黑暗的天幕，被无数道骤然亮起的、橘红色或惨白色的炽烈光轨彻底撕碎！这些光轨从长沙外围、从浏阳河畔、从湘东山区的各个预设炮位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划出令人心悸的抛物线，然后如同天神震怒时投下的灭世雷霆，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狠狠砸向数十里外汨罗江南岸的广袤区域！

首先遭殃的是系统标记出的三个日军师团级前进指挥部所在地。超过六十门150毫米以上口径的重型榴弹炮和加农炮（部分经过系统技术微调，射程与精度超越时代），将第一波最精确、最沉重的炮弹，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了这些目标头上。砖石结构的祠堂、加固过的地主大院、甚至整个小山头，在接连不断的巨型火球升起中，被彻底从地面上抹去！电台天线、参谋人员、堆积的文件地图、乃至正在地图前焦头烂额的日军高级军官，都在顷刻间化为齑粉与焦炭！

紧接着，是十七处日军炮兵阵地。中国军队的炮群根据事先反复测算的坐标和无人机最后的校正，实施了毁灭性的反炮兵作战。日军的山炮、野炮、榴弹炮还没来得及对可能出现的中国军队反击做出反应，就被从天而降的炮火覆盖。弹药堆的殉爆产生了更恐怖的二次爆炸，一团团小型的蘑菇云接连腾起，将炮兵阵地连同周围的掩护步兵一起吞噬。

九个主要的物资囤积点也陷入了火海。炮弹引燃了汽油桶、粮秣、被服，冲天的大火即使相隔数十里，也能在渐亮的晨光中看到滚滚浓烟。

这仅仅是第一分钟。接下来，是更加狂暴、更加无差别的覆盖性炮击！预设的“火力走廊”被一遍又一遍地犁过。炮弹的落点不再是精确的点，而是连成片的死亡区域。冲击波将泥土、碎石、残肢断臂抛向空中；弹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在爆炸半径内疯狂收割；炽热的气浪点燃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日军完全被打懵了。从最高指挥官到最底层的士兵，没有任何人预料到，在他们眼中已成“溃败之势”、只能龟缩在长沙城内苟延残喘的中国军队，竟然能在一夜之间，爆发出如此恐怖、如此组织严密、如此精准而猛烈的炮火反击！这不是零星的袭扰，这是战略级别的、倾尽全力的总攻序幕！

许多日军士兵还在睡梦中，或者刚刚起床准备新一轮的进攻，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铁雨”笼罩。工事在重炮面前如同纸糊，暴露在野外的部队更是遭到了灭顶之灾。通讯线路被大面积炸断，指挥系统瞬间瘫痪，各部队陷入各自为战、甚至盲目混乱的状态。

炮击，持续了整整三十分钟！这在地面部队看来，如同三个世纪般漫长。当炮火终于开始向敌纵深延伸，为步兵进攻清扫最后障碍时，整个汨罗江南岸日军主要控制区，已是一片火海与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焦糊味。

朱赤闭着眼，感受着系统传来的初步评估：【首轮战略炮击效果评估：摧毁疑似师团级指挥部1个，旅团级指挥部2个，联队级指挥部5个；摧毁\/重创炮兵阵地13处；严重破坏后勤节点7处；预估造成敌军人员伤亡4000-6000人，技术装备大量损毁。敌军整体指挥体系遭受重创，前沿部队陷入混乱。】

他睁开眼，看向薛岳。薛岳的脸上也露出了狠厉而兴奋的神色。

“命令！”朱赤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北线李玉堂第8军，东线王陵基集团，西线杨森集团所属出击部队，按计划，全线出击！告诉所有弟兄们——总攻开始！收复失地，歼灭倭寇，就在今日！”

“是！”

1939年9月23日，清晨六时三十分，在经历了地狱般的炮火洗礼后，中国军队九个军超过十五万生力军，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向被炸得晕头转向、伤亡惨重的日军第11军主力，发起了排山倒海的全面反攻！第二次长沙会战，乃至整个抗战历史的转折点，在这一刻，轰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