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赛场阴霾（1/2）

深秋的风卷着枯黄的梧桐叶，狠狠砸在训练馆的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指导站在看台的阴影里，指尖的烟头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缩，才猛地回过神来。训练馆里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却照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死寂，只有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每一声都显得有气无力，像是敲在破旧的鼓面上。

他从业二十三年，从省队的助理教练做到现在这支青年女篮的主教练，带过的球队能从训练馆这头排到那头。输球是常有的事，他见过输了关键战后把自己关在更衣室哭一下午的小姑娘，也见过摔了战术板骂骂咧咧却转头就加练的小伙子。可像现在这样，整支球队集体陷入泥沼般的低迷，还是头一遭。

三天前的全国青年联赛半决赛，她们在领先十五分的情况下被对手逆转，最后三秒林砚的绝杀球擦着篮筐弹出，成了压垮所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场馆里的欢呼声像针一样扎在每个队员心上，赵磊当场就把护腕摔在地上，被技术台警告；林砚则一动不动地站在三分线外，盯着那个篮筐，直到观众都散场了，身影还像尊雕塑。

“陈导，歇会儿吧，都站俩小时了。”助理教练小张递过来一瓶温水，目光扫过场下的队员，语气里满是担忧。场地上，队长周彤正领着大家做基础的传球练习，可传球的力度时大时小，路线也频频出错，好几次篮球直接砸在地上，滚出老远，却没人快步去捡，只是慢悠悠地走过去，弯腰的时候腰杆都挺不直。

陈指导接过水，却没喝，只是拧着瓶盖，目光落在林砚身上。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姑娘，是球队的核心后卫，左手运球的技术在全国同年龄段里都排得上号。去年联赛决赛，就是她在最后十秒突破分球，助攻周彤完成绝杀，帮球队拿下了队史第一个冠军。那时候的林砚，眼睛里像有星星，就算累得瘫在地上，嘴角也挂着藏不住的笑。

可现在，林砚的眼神是空的。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训练服，球衣的袖口磨起了毛边，那是她每次紧张时都会下意识摩挲的地方。她手里抱着篮球，却只是机械地拍着，拍球的节奏忽快忽慢，偶尔球砸到脚边弹开，她也只是愣上两秒，才弯腰去捡，动作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再这样练下去不是办法，”小张叹了口气，“明天就要开始备战季军赛了，对手是山东队，她们的内线实力比我们强，要是再没状态……”

“我知道。”陈指导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些沙哑。他从业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临危不乱的本事，可此刻看着这群他一手带大的姑娘，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沉。这支球队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是所有参赛队伍里最年轻的，可她们身上有着远超年龄的凝聚力。赛前集训，林砚膝盖旧伤复发，还是每天加练投篮到深夜；赵磊为了练卡位，膝盖上的淤青就没消过；周彤作为队长，总是第一个到训练馆，最后一个离开，把大家的训练服都收好叠整齐。

就是这样一支球队，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拼劲，一路杀进半决赛，所有人都等着她们创造奇迹。可现在，那股拼劲像是被抽走了，只剩下满满的负能量，像一层厚厚的乌云，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陈指导掐灭了烟头，把水瓶递给小张，缓步走下看台。训练馆的地板被汗水浸得有些滑，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该拿着战术板吼起来了，哪个队员动作不到位，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有时候急了，还会亲自上场示范，累得满头大汗。可今天，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场边，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大家训练。

周彤看到他走过来，传球的手顿了一下，篮球差点脱手。她连忙稳住球，朝陈指导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陈指导冲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周彤心里一暖，连忙转过身，拍了拍手：“都集中精神！传球要稳，注意队友的位置！”

可她的声音里没什么底气，队员们的动作还是没什么起色。赵磊在篮下练习卡位，对面的替补队员轻轻一推，她就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她烦躁地吼了一声，一把推开对面的队员，捡起地上的篮球，狠狠砸向篮板。篮球撞在篮板边缘，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弹得老远。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赵磊。赵磊是球队的中锋，身高一米九二，是队里的“篮板怪兽”，性格向来火爆，赢球的时候冲在最前面，输球的时候也最容易失控。半决赛结束后，她在更衣室里把战术板都砸了，还是林砚和周彤一起把她拉住的。

小张皱了皱眉，刚要上前，却被陈指导拦住了。陈指导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自己则缓步走向赵磊。赵磊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泛白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哭。

“哭够了吗？”陈指导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赵磊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陈导，我不甘心！我们明明快赢了……”她的声音哽咽着，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又把头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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