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恶客临门与瞬息湮灭(2/2)
就在赤练嘶喊着“天作之合”,情绪达到最高点的刹那,小玄抬起了一只手。
动作很随意,就像是要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或者拍走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他没有念咒,没有结印,甚至没有调动起多么惊天动地的磅礴灵力。仅仅只是心念微动,对着赤练所在的位置,虚虚一握。
没有轰鸣的爆响,没有璀璨的光华,没有地动山摇的威势。
然而,赤练周围那一小片空间,却发生了诡异到极致的景象。空气仿佛变成了有实质的琉璃,骤然向内扭曲、坍缩!光线在其中被拉扯、折断,发出无声的哀鸣。赤练脸上那混合着狂热、恐惧与不甘的扭曲表情瞬间凝固,他张开嘴,似乎想发出最后的尖叫或求饶,但声音还未冲出喉咙,便连同他整个身体一起,被那无形却绝对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包裹、挤压、分解!
他身上的赤红锦袍,瞬间化作最细微的红色粉末;他引以为傲的“千年天才”肉身,如同沙砌的城堡遭遇巨浪,寸寸崩解,化为比尘埃更细微的粒子;他那尚未完全脱离躯壳、带着惊骇与不甘的神魂,甚至来不及遁出,便被这股力量无情地碾过,如同风中残烛般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整个过程,快得超越思维。从空间扭曲到赤练彻底消失,连十分之一个呼吸都不到。原地,只留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蛇妖溃散后特有的阴冷腥气,但在小玄随后轻轻一拂袖之下,连这最后一点痕迹也彻底消散于无形。
仿佛那里从未站过一个名叫“赤练”、自诩天才、做着荒唐美梦的妖族。
庭院中,重归寂静。阳光依旧明媚,草坪青翠,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绝对的抹杀,只是一场幻觉。
小玄缓缓放下了手,衣袖垂落,面色依旧冰冷。他甚至连气息都未曾紊乱一分。抹杀这样一个货色,对他而言,的确不比拂去一粒尘埃费力,甚至更加微不足道。他心中的杀意并未因对方的消失而平息,反而因为对方那番污言秽语对娘子的亵渎,而依旧沸腾着冰冷的怒火。
就在赤练身形彻底湮灭、最后一丝气息消散的同一刹那——
庭院入口处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三圈细微的涟漪。光影一晃,三个身影几乎同时显现出来。
左边一位,脚踩燃烧着青色灵焰的风火轮,身缠混天绫,手持火尖枪,颈戴乾坤圈,面如傅粉,唇若涂朱,正是三太子哪吒。他一身红绫战甲,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锋锐与勃勃英气,此刻正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庭院中的景象。
中间一位,毛脸雷公嘴,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足蹬藕丝步云履,肩扛一根碗口粗细、两头金箍、中间乌铁的铁棒——如意金箍棒。他抓耳挠腮,一双火眼金睛滴溜溜转动,上下打量着阶上的小玄和刚才赤练消失的地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看热闹的兴奋,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右边一位,身着银纹云袍,腰束玉带,面容冷峻,额间一道银色竖痕若隐若现,身姿挺拔如松,脚边安静地蹲伏着一只神骏异常、通体黝黑、唯有四爪雪白的细犬,正是显圣真君杨戬。他神色平静,第三只眼并未睁开,只是目光沉静地望向小玄,带着询问之意。哮天犬低伏着,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感知到主人没有敌意,也未曾露出攻击姿态。
三人显然是刚到,恰好目睹了赤练身形彻底化为虚无的最后一瞬,也清晰地感受到了空气中残留的、尚未完全散去的、小玄那凛冽如极地寒风般的冰冷杀意,以及从侧厅方向隐约传来的、属于小白和小青的怒意余波——尽管那两团光晕依旧朦胧,但那其中的情绪波动,对他们这个层次的存在而言,感知起来并不困难。
孙悟空最先按捺不住,挠了挠脸颊,嘿嘿一笑,打破寂静:“哟呵!小玄老弟,火气不小啊这是!俺老孙刚来,就看见你在这儿‘打扫庭院’呢?那缕刚散尽的腥气……是个长虫精?胆子挺肥嘛,敢跑你这儿来撒野?”他说话间,火眼金睛又瞟了一眼侧厅方向,虽然看不清内里,但能感觉到那两股强大而熟悉的、此刻明显不悦的气息,心中顿时猜到了七八分,脸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戏谑。
哪吒也挑了挑眉,他性子向来刚烈直接,对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丝毫不以为意。他放下抱着的双臂,踩着风火轮往前飘了半步,目光扫过小玄冰冷未褪的面容,又看了看赤练消失的那片空空如也的草坪,直接问道:“小玄,怎么回事?这不开眼的东西怎么惹着你了?”他问话时,眼神也往侧厅示意了一下,意思很明显——是不是跟那两位有关?
杨戬最为沉稳,他没有立刻发问,只是平静地看着小玄,等待他的解释。哮天犬安静地蹲坐着,同样望着小玄。
小玄见是他们三位好友来访,周身那冰冷刺骨的杀意才稍稍收敛了几分,但眼中的寒意依旧未退。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胸腔里那团因娘子被亵渎而燃起的怒火强行压下,这才从石阶上走下几步,对着三人微微颔首:“大圣,三太子,杨二哥。你们来得正好,也省得我再传讯了。”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未散的冷意,但已恢复了平时的清晰。他将事情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从赤练叩门,到其自称“报恩”,炫耀出身,再到最后那番令人作呕的“仰慕”、“迎娶”之言。小玄叙述得很平静,但提及赤练对小白小青的亵渎言辞时,语气中那森然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不过是个数月前,她们游湖时,嫌几只裂齿獾聒噪污秽,我随手驱散了,无意间让它捡了条命的玩意儿。”小玄最后总结道,声音冷硬,“侥幸修成人形,不知收敛感恩,反而滋生妄念,上门大放厥词,污言秽语,觊觎我妻,死不足惜。”
孙悟空听完,咧了咧嘴,摇头晃脑道:“啧,俺老孙说什么来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对,是条小泥鳅,妄图攀附九霄云外的神女仙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该!形神俱灭都是便宜他了!”他说话向来直接,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毫无同情。
哪吒冷哼一声,眼中厉色一闪,显然也是动了真怒。他本就性情如火,最是护短,听闻这等腌臜事,心中顿时火起:“这种不知死活、满脑子污秽念头的蠢物,杀了干净,省得污了这方天地!听他临死前那口气,还扯了个什么‘隐鳞谷赤蛟一族’?怎么,仗着有点背景,就敢如此放肆?” 他看向小玄,眉头一挑,“小玄,你刚才说‘省得你再传讯’?可是要我们帮忙料理后续?”
小玄看向哪吒,金色的眼眸中寒光森森,点了点头:“不错。这蠢物临死前是这么炫耀的。哪吒,帮我个忙。”
“说!”哪吒毫不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朋友有事,他从不推脱,更何况是这种触及逆鳞的事情。
小玄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决断:“你帮我走一趟西山,找到那所谓的‘隐鳞谷赤蛟一族’。我要他们全族上下,从所谓的‘老祖’到刚开灵智的幼崽,一个不留,彻底清洗干净,神魂俱灭,从此在三界之中除名,再无半点痕迹。”他顿了顿,补充道,“为免有漏网之鱼或牵连过广,我要他赤蛟一族所在山脉,周边五十里内所有知晓其存在、或与其有密切往来的妖族势力,一并抹去。我要那一片地域,从此清静。”
此言一出,哪吒眼中的厉色更盛,非但没有觉得过分,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他早就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纵容子弟行凶作恶的所谓“大族”不顺眼了。
“好!”哪吒一口答应,干脆利落,“正好手痒!一个小小蛇族,也敢纵容出这等不知死活的子弟,可见族风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端了正好,还天地一片清净!老子亲自去,保证把他们老巢翻个底朝天,片鳞不留!”
孙悟空在一旁听得抓耳挠腮,心痒难耐。他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这等“降妖除魔”的事情,岂能少了他?他立刻跳上前,一把搭住哪吒的肩膀:“嘿嘿!三太子,这等好事,带俺老孙一个!俺给你压阵,顺便活动活动筋骨!好久没打架了,骨头都痒了!”
杨戬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哪吒性子冲动刚烈,孙悟空更是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这两人凑到一起,说是“清洗”,恐怕动静不会小。他倒不是同情那赤蛟一族,敢如此纵容子弟,惹到不该惹的人,覆灭也是咎由自取。他只是担心这二位闹得太过,波及范围失控,或者留下什么不必要的首尾。
他看向小玄,见小玄对他微微点头,显然是默许甚至希望孙悟空同去,以壮声势、确保万无一失。杨戬略一沉吟,便沉声开口:“既如此,我便随他们走一趟。”他的声音平稳有力,“看着点,也省得他们闹得太过,惊扰了无关生灵。”他主要是去把控局面,防止哪吒和孙悟空杀得兴起,超出了小玄要求的范围,也算全了朋友之义,确保此事办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小玄对杨戬拱手,语气郑重了些:“有劳杨二哥费心。”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杨戬颔首。
事情既定,三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哪吒脚下风火轮青焰一炽,迫不及待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早去早回!”孙悟空也兴奋地掣出金箍棒,在空中挽了个棍花:“走着!”
“小玄,等我们回来,记得备上好酒!”孙悟空临走还不忘吆喝一声。
小玄点头:“日后定当扫榻烹茶,备酒相候。”
三道身影不再多言,化为红、金、银三道流光,冲天而起,瞬息间便消失在蔚蓝天际,方向直指西方。以他们的脚程和本事,找到那“隐鳞谷”并执行小玄的“清洗”要求,用不了多少时间。
庭院内,随着三人的离去,再次恢复了宁静。微风拂过草坪,阳光依旧温暖。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冰冷杀意,以及侧厅内隐隐传来的低落气息,提醒着小玄,方才的风波虽被雷霆手段平息,后续麻烦也有人去处理,但对娘子们造成的不快,却需要他来亲手抚平。
他挥手,将庭院外围的防护阵法彻底激发到最强状态,层层无形的屏障光华流转,将一切外界窥探与打扰彻底隔绝。然后,他转身,快步走回主屋,穿过走廊,重新推开了阳光房的门。
房内,小白和小青身周那层用于模糊存在的朦胧光晕已经散去。小白依旧坐在画案前,但面前的《寒山听雪图》上,靠近边缘处,却多了一小点显眼的墨渍——显然是在赤练喧哗时,她心绪波动,手下失控所致。她冰蓝色的眼眸望着那点墨渍,又似乎透过它望向了虚空,眼神不似平日的清冷平静,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嫌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被严重冒犯后的疲惫与空茫。她甚至没有去处理那滴墨渍,只是静静地坐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小青则已经从摇椅上下来,抱着膝盖,蜷缩在软榻的一角。她把脸埋进臂弯里,只露出小半张侧脸和一头披散的黑发。赤瞳没有聚焦,望着地板某处,里面的怒火似乎消退了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的、被肮脏之物狠狠玷污过的恶心感与烦躁。她嘴唇紧紧抿着,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只受到惊吓后竖起所有尖刺的小兽。
看到小玄进来,小青缓缓抬起头,赤瞳望向他,里面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不是要哭,而是一种极度委屈和不适的表现。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委屈:“弟弟……我心里好不舒服……那个脏东西的眼神,还有他说的那些话……好像黏糊糊的脏水,泼在我脑子里了,怎么都甩不掉……好恶心……”
小白也转过头,看向小玄。她没有说话,但那双总是清澈平静的冰蓝色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照出她的内心——那里有未散的冰冷杀意,有对自身领域被侵犯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亟需被安抚、被洁净、被重新确认归属与安全的渴望。被那样一个卑劣、狂妄、满心污秽的东西,用那种令人作呕的目光注视,用那种荒唐的言语亵渎,即使对方已经灰飞烟灭,依旧让她感觉如同被不洁的阴影笼罩,浑身都不自在,迫切地需要最亲密、最信任的气息来驱散这份不适。
小玄的心,在看到她们这副模样的瞬间,狠狠地揪痛起来,比方才自己动怒时更甚。所有的冰冷杀意都被汹涌的心疼与怜惜取代。他快步上前,先是走到画案边,将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僵硬的小白轻轻揽入怀中。
“姐姐,没事了,都结束了。”他低下头,脸颊贴着她冰凉的鬓发,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无尽的安抚意味,“那东西已经彻底消失了,连一点尘埃都没剩下。他背后的族群,很快也会从这世上抹去,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能来打扰你们。”
小白在他怀里轻轻颤了一下,仿佛终于从那种冰冷的隔绝感中缓过神来。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有些用力地回抱住小玄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温暖的胸膛,汲取着他身上那令人心安的气息。她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地、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但那紧紧环抱的手臂,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与依赖。
小玄一遍遍轻柔地吻着她的发顶、额头、微凉的脸颊,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温度与守护之意传递过去,驱散她心头的阴霾。“我用我的气息,帮姐姐把那些脏东西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覆盖掉,赶走,好不好?”他低声在她耳边呢喃,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小白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又轻轻“嗯”了一声,抱得更紧了。
安抚了小白,小玄又伸出另一只手,将蜷在软榻上的小青也拉进自己怀里。小青一靠过来,就像终于找到了安全港湾的船只,立刻用力抱紧他的腰,把整张脸都埋进他胸口,声音带着哽咽:“弟弟……你身上……有没有沾到那脏东西的味道?我闻闻……”她真的像只小动物般,在他脖颈、胸前仔细嗅了嗅,然后更加委屈,“好像没有……但我还是觉得不舒服……我要你身上,只有我和姐姐的味道……只有我们的……”
“没有,二姐,我身上只有你们的味道。”小玄心疼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吻去她眼角渗出的一点湿意,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直都是,永远都是。那脏东西连碰都没碰到我分毫,怎么会有他的味道?只有你和姐姐的香气,才是我最喜欢的。”
小青抽了抽鼻子,把小脸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像是要把他身上可能残留的任何一丝外界气息都蹭掉:“那我们回房间……你帮我们,也帮你自己,好好洗一洗……把今天所有的不开心,所有被那脏东西污染的感觉,都洗干净,覆盖掉……好不好?我要你的气息,把我们都包裹起来……”
“好,都听二姐的。”小玄毫不犹豫地答应,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侧头亲了亲依旧靠在他肩头的小白的脸颊,“我们回房。今天什么都不想,谁也不见。就我们三个,把那些不愉快,统统忘掉。”
两姐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此刻,言语已是多余。她们需要的是最直接、最亲密无间的接触与交融,需要夫君的气息、体温、爱意,来彻底驱散那外来的污浊与冒犯,重新构筑起那道只属于他们三人的、纯净而坚实的屏障,确认彼此是唯一且绝对的归属。
小玄拥着她们,小心地站起身。小白和小青都依偎着他,依赖着他的支撑。三人相携着,缓缓走出阳光房,穿过走廊,走向他们位于别墅深处的、最为私密安稳的卧室。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层层禁制的光华悄然亮起又隐没,将整个房间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营造出一个绝对安全、私密、只属于他们三人的小小世界。外界的血雨腥风,朋友的仗义出手,潜在的敌人与麻烦……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被彻底屏蔽在外。
他们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彼此,只剩下亟需用最深刻的爱恋与占有来抚平的不安,以及那永不可分割、也绝不容任何人亵渎的、深入灵魂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