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这不科学(2/2)
我感受到那方柔软丝帕下的心跳,急促而有力,震得我的年轮都泛起涟漪。
然而秋天来了,风里开始带上锋利的凉意。
那天,霜很重,我的叶子边缘开始蜷曲发黄,他来了,穿着崭新的绿军装,不再是当初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他站在我面前,背挺得笔直,却像一棵被拉得太紧的弓,可那个女孩却没有来。
后来,男孩死了。
从那以后,很长很长时间,我的树下只有女孩一个人了。
她还是常来,坐在老位置,有时绣花,有时不绣,只是坐着,望向村口,望向南方。她绣的东西变了,不再是明媚的花草,而是孤飞的雁,独行的船,或是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的山。
她的针脚依然细密,但速度慢了许多,往往一坐就是半天,针悬在空中,久久不落,风起时,我摇晃枝条,撒下叶子覆盖她,想为她挡一点寒。
她有时会拾起一片最红的叶子,夹在随身带着的本子里。
冬天来了,我的叶子落尽了,只剩下嶙峋的枝干直指苍穹,像无数道沉默的询问,她来得少了,但每次来,必定会在我树干旁站一会儿,伸出手抚摸我粗糙的树皮。
她的手指冰凉,我却感到一种锥心的、近乎枯萎的哀伤,从她的指尖传递过来,冻僵了我的树液。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尽力将根系向她的方向延伸。
第二年春天,我奋力抽出新绿,开出满树白花,比任何一年都盛大,都凄艳,我想让她看见,生命还在轮回,希望还在萌发。
后来,不知从哪一天起,她不再眺望南方了,她只是更安静地坐着,绣花,或者不绣。
她的眼神空茫,仿佛透过我看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
一个秋日的傍晚,夕阳如血,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最后一次来到树下,穿着那件初见时的碎花袄子,洗得有些发白了,她拿起针,穿了红色的线,想绣什么,手却抖得厉害。
最终,她只是轻轻将绣品贴在胸口,闭上了眼睛。
她的呼吸渐渐轻了,慢了。
像一片最终落定的叶子。
暮色完全笼罩山坡时,她的头轻轻歪向一侧,靠在树根上,仿佛睡着了。手里的绣品滑落,盖住了树根旁一丛怯生生的小野花。
我无法移动,无法呼喊,只能用尽全部的生命力,让最后一片未落的叶子,轻轻、轻轻地覆上她已然冰凉的额头。
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村里人来了,将她带走,我的树下彻底空了。
我准备开始长久地沉睡,不过我好像又看见了她。
她变了个样子,还一直在找那个男人,可是他都死了,咋可能回来嘛。
春去秋来,年年岁岁。
作为一棵树,只要活得够久,见到的事情就会变多,虽然之前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
今天树下又来了一帮人,我知道他们是在拍电影,拍关于那两个人的电影。
拍的真好。
突然感觉有点困,睡之前还能看见那个女孩走了。
挺好,她也该走了,等这么久真是没必要。
我觉得她得好好感谢一下那个演陆怀瑾的人,他是个好人。
希望好人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长命百岁。
最后。
话说我一棵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想法啊,这也太不科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