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矿道夜行，血债血偿（1/2）
潮湿。阴冷。霉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黏腻地贴在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地下岩层特有的、混杂着铁锈和腐朽的土腥。光线昏暗得可怜，只有岩壁上每隔十几丈才有一颗的、劣质的萤石，散发着惨白中透着微绿的光，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布满碎石和湿滑苔藓的矿道。远处隐约传来铁镐敲击岩壁的、空洞而沉闷的回响，以及监工模糊不清的、夹杂着脏话的呵斥声，在曲折的矿道中被扭曲、拉长，像是从坟墓深处传来的呜咽。
是了，这令人作呕的熟悉感，这深入骨髓的压抑和绝望气息……黑煞宗，废弃矿层，最底层的矿道。他竟然真的被传送回了这里。从葬兵冢那等上古绝地，从那白骨王座、暗金星空的传承空间，一脚踏回了这个他曾挣扎求存、又满怀憎恨逃离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鼠穴。
秦渊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与阴影融为一体。皮肤下的暗金纹路早已隐没，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滞，连心跳都放缓到了极致，血液流动变得粘稠而缓慢。这不是刻意收敛，而是肉身冥化度达到75%后，身体本能地对“生”的气息的排斥与隐藏。他此刻散发出的，更像是岩石、是泥土、是这矿道本身一部分的死寂气息。眉心烙印沉寂，轮回印痕虚影隐于皮下，只有那双漆黑得不见丝毫反光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矿道狭窄，高约一丈，宽不足两人并行，岩壁粗糙，布满了新旧不一的镐印和暗红色的、早已氧化发黑的陈旧血迹。空气污浊，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还混杂着矿工身上散发的汗臭、排泄物的骚臭，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源于矿石深处渗透出来的、带着微弱煞气的阴寒。这里的环境，与葬兵冢那精纯浓郁、却死寂霸道的冥煞死气截然不同，更浑浊，更“低级”，却也更……“鲜活”，充满了挣扎的、痛苦的、属于底层生灵的卑微生气。
秦渊轻轻吸了一口气，那浑浊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微微的刺痛，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恍如隔世的“真实感”。他还活着，从那个必死的绝地，爬了回来，爬回了这个他噩梦开始的地方。只是，回来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践踏、濒临死亡的矿奴秦渊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咔咔”声，皮肤是灰白色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像是打磨过的、陈年的骨头。他能感觉到皮肤下奔涌的、粘稠而冰冷的力量，那不再是孱弱的灵力，而是融合了冥煞、死气、以及一丝轮回真意的、全新的、更具破坏性和侵蚀性的能量。丹田中，那枚暗金色的、棱角分明的晶体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吞吐着海量的、从周围稀薄空气中强行掠夺来的驳杂灵气，将其转化为精纯的灰黑色冥煞之力。这转换效率，远超从前。金丹中期（伪）的修为，虽然境界未稳，但力量层级，已足以碾压这矿道中绝大部分的存在。
但代价呢？
秦渊的拇指，无意识地用力掐了掐食指的第二个指节，留下一个深深的、苍白的印子，许久才缓缓恢复。情感模块的严重抑制，让他对“归来”这件事本身，生不出多少感慨或仇恨的波澜。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审视和计算。肉身更像一具冰冷的、高效运转的杀戮机器，对生灵气息本能的排斥，让他对空气中飘来的、那些矿工身上微弱的人味儿，感到一丝轻微的不适和……澹漠的疏离。灵魂的永久损伤，让一些记忆变得模糊，思考时偶尔会有滞涩感，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而眉心烙印深处，与那冥冥中至高存在的微弱“连接”感，以及怀中道种那似有似无的、带着渴望的“悸动”，更像两把悬在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老子的话再次闪过，冰冷而精准。力量与危机，生存与异化，从来都是一体两面。
他轻轻扭动了一下脖颈，颈椎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啦”声。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现在的具体位置、时间，以及……自己的状态在这黑煞宗底层，到底算是什么水平。黑煞宗虽是魔道小宗，但也不是现在的他能正面硬撼的。必须谨慎。
“系统，”他在意识深处呼唤，声音平静无波，“扫描当前区域，评估环境威胁等级。同步我当前状态数据，列出可执行的、低消耗的侦查及伪装方案。”
【指令收到。环境扫描中……】
【扫描完成。当前位置：黑煞宗外围矿区，第柒拾叁号废弃矿道（下层），距离地表垂直深度约三百丈。】
【环境威胁评估：低。范围内存在微弱生命反应（矿工x14，监工x2），个体能级：凝气期1-3层（矿工），筑基初期（监工）。无阵法波动，无高能反应。】
【警告：检测到区域存在微弱监控禁制残留（已破损，功能不全）。建议规避。】
【宿主状态同步：】
【修为：金丹中期（伪）（境界未稳，能量层级达标）。】
【肉身强度：冥煞之躯（小成）（冥化度75%）。抗性提升，情感抑制，生灵排斥（中度）。】
【灵魂状态：中度永久损伤（记忆模糊，思维偶有滞涩，对‘寂灭’、‘轮回’法则亲和度提升）。】
【特殊状态：‘冥帝的注视’（烙印）绑定深度79%。‘未知传承道种’激活度3.7%（微活性）。‘轮回印痕’（残）初级权限（可微弱感知因果\/劫数）。】
【当前劫数状态：‘轮回反噬’（持续侵蚀，速度：缓慢）。‘因果缠身’（中度）。‘业力加身’（轻度）。】
【剩余预估自然存活时间：约5.8个月（‘轮回反噬’影响下）。】
【可执行低耗方案：】
【1.深度伪装：消耗微量冥煞灵力，模拟‘敛息术’（低级），可完美伪装为凝气期低阶矿工\/尸体，持续约12个时辰。风险：极低。】
【2.阴影潜行：利用环境阴影及冥煞之躯特性，进行低存在感移动，配合‘敛息术’，隐蔽性极佳。消耗：可忽略。】
【3.低阶术法：可施展‘阴魂爪’、‘蚀骨针’、‘死气缠绕’等低阶冥煞系术法（威力受环境灵气稀薄影响）。消耗：低。】
【4.代价转嫁预备：可随时激活对标记目标‘赵戾’的转嫁方案（需其心神出现波动）。】
5.8个月。比在传承空间时预估的6-8个月略少，显然是“轮回反噬”在持续起作用。时间依旧紧迫，但不再是按天、按时辰计算的绝望倒计时。有了相对宽裕的时间，也有了……一定的力量。
秦渊漆黑的眸子深处，那点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下沉寂火种的光，微微跳动了一下。他需要信息，需要资源，需要……尽快稳固境界，并找到解除“轮回反噬”乃至其他劫数的方法。黑煞宗，这个他曾挣扎求存、也恨之入骨的地方，或许可以成为他重获新生的第一块踏脚石，也是他试验“新力量”和“新手段”的……最佳猎场。
“执行方案一，深度伪装。同步启动阴影潜行。”他心中默念。
【指令确认。开始模拟‘敛息术’……模拟完成。启动阴影潜行模式。】
一股微弱的、冰冷的冥煞灵力自丹田流出，迅速覆盖全身，皮肤的颜色在昏暗光线下微微调整，变得更加灰暗、粗糙，贴近矿道岩壁的色泽。周身那股属于金丹修士的、哪怕极力收敛也难免外泄的澹澹威压，以及冥煞之躯特有的死寂气息，被一层巧妙的、模拟出的、属于凝气期低阶修士的、微弱而浑浊的灵力波动所覆盖。他整个人仿佛瞬间“坍缩”了下去，从一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未知存在，变成了矿道阴影里一块不起眼的、带着些许死气的“石头”。
他动了。脚步轻得像猫，落在潮湿粗糙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影融入岩壁投下的浓重阴影中，如同水融于水，向着矿道深处、传来人声和敲击声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滑去。
矿道蜿蜒向下，岔路极多，如同蚁穴。秦渊凭借着对这里地形的依稀记忆，以及远超从前的感知，避开了几处明显是监控禁制残留节点的区域，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在黑暗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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