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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微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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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脸上适当地露出失望,但很快又转为理解,“是杜某强求了。非常之时,能得医官尽心诊治,已属万幸。药材之事……容后再议吧。一切,但凭医官做主。”

我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急切。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将“济世堂”周大夫和那几味特殊药材的信息,以合情合理的方式抛了出来,并观察了张医官的反应。他显然听懂了,也有所回应,但态度谨慎,不愿,或不敢,轻易越界。

这就够了。种子已经埋下,浇水施肥,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也需要……更隐蔽的途径。

张医官没再说什么,开好新方,嘱咐了换药饮食的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张医官按时来换药,伤口愈合顺利,痂皮开始脱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麻痒更甚。右腿依旧固定,但肿胀似乎又消了些。我依旧大部分时间躺着,暗中导引内息,温养伤处,也尝试更多的、小幅度的活动。能扶着墙壁站立的时间更长了,甚至能在室内极其缓慢地、拖着右腿挪动几步。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伴随着巨大的体力消耗和伤处的隐隐抗议,但心底那点冰封的火焰,却似乎随着身体的缓慢复苏,而燃烧得更沉静,更坚定。

门外校尉的看守依旧严密,但似乎也习惯了这日复一日的平静。他们偶尔会在换岗时低声交谈几句,内容无非是衙门里的闲事、家里的琐碎,或是抱怨这看守的差事枯燥。从只言片语中,我听出南城兵马司那边,王指挥使似乎对“刘大膀子”的案子彻底放手,对外宣称是“流匪仇杀,凶徒在逃”,已归档了事。而关于我遇袭的事,被压得很死,街面上几乎没听到什么风声。徐镇业的怒火似乎也平息了些,至少,没有再亲临这“囚笼”。

一切,似乎都在徐镇业的控制下,重归“平静”。

但这平静,让我更加警惕。水面无波,往往意味着水下积蓄着更大的暗流。王振山,江老鬼,还有那个“船锚”组织,他们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的袭杀和官府的“冷处理”就偃旗息鼓。徐镇业的“平静”,是认为事情已了,还是……在等待什么?

还有“济世堂”……自从那日与张医官交谈后,我再未提起。张医官也再未主动提及。仿佛那番对话从未发生。但我注意到,他后来开的方子里,似乎多了两味不显眼、但药性略偏的药材,剂量也有所调整。是巧合,还是……他听进了我的话,在“酌情调整”?

我按兵不动,只是更加留意每日送来的汤药。气味、颜色、甚至入口后的细微感觉……与我之前喝的,似乎有了一丝极难察觉的不同。药力似乎更“凝练”了些,入腹后的暖流持续得更久,对伤处隐痛的缓解也似乎更有效。是心理作用,还是张医官真的“设法”改善了药方?

无从求证。我也不去求证。只是将每次服药后的细微感受,默默记在心里。

时间,在表面的死寂和暗地里的细微变化中,又过去了几日。左肩后的伤已基本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暗红色的疤痕。右腿的夹板终于可以拆除了,虽然依旧无力,无法完全承重,但至少摆脱了那沉重的束缚,可以尝试更自由的屈伸活动。张医官说,接下来是漫长的恢复期,需循序渐进,万不可操之过急。

拆掉夹板的那天,我感觉身体轻了许多。在张医官离开后,我扶着墙壁,尝试着,用右腿稍稍承担了一点重量。刺痛依旧,酸软无力,但至少,脚掌实实在在地踏在了地上,能感觉到地面的坚硬和冰凉。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缓缓挪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湿冷的空气涌入,带着早春特有的、万物萌动的气息,虽然依旧料峭。远处,报恩寺的琉璃塔尖,在稀薄的阳光下,闪烁着一点朦胧的光。

“济世堂”……周大夫……老山参……血竭……鹿角胶……

还有怀中那枚冰凉的玉饰,和袖中那片早已干透、却仿佛依旧滚烫的碎布。

囚笼仍在,迷雾未散。但身体里那点微弱的内息,似乎比之前又壮大了些,在经脉中游走时,带来的暖意更清晰。右腿踏在地上的感觉,虽然痛,却无比真实。

我知道,离我真正“踏出”这座囚笼的日子,或许不远了。

而在此之前,我需要更多的“准备”。不仅仅是身体的恢复,还有……信息的收集,渠道的建立,甚至……力量的积蓄。

窗外的光,落在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温度。

我缓缓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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