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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蛰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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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距离真正“恢复”还差得远。距离能提刀厮杀,更是遥不可及。但至少,我不再是完全无能为力的瘫子。

窗外的光影,日复一日,明暗交替。院中的青竹,似乎也在这湿冷的冬日里,艰难地维持着一抹黯淡的绿色。老仆送饭的脚步,张医官出入的时辰,门外校尉轮换时低低的交谈……构成了这囚笼中唯一的、单调的节奏。

直到那一天下午。

张医官照例来换药。他检查了左肩后的伤口,点了点头:“愈合尚可,痂皮已固,可拆线了。” 说着,取出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拆除那些缝合的丝线。线头拔出皮肉时,带来一阵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和拉扯感。我默默忍受。

拆线完毕,重新上药包扎。他又查看了右腿,调整了夹板的松紧。“右腿旧创,愈合更慢,不可心急,仍需静养,切忌受力。”

做完这一切,他净了手,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榻边,沉默了片刻。然后,用极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我听:

“大人这伤……凶险。能挺过来,实属不易。然伤及根本,非寻常药石可速愈。需……徐徐图之。尤其心神,宜静,不宜躁。躁则生变,于伤势有碍。”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在我脸上飞快地扫过,又垂下眼帘,继续用那种低微的、近乎耳语的声音道:“闻说城南‘济世堂’的周大夫,于调理此类陈年旧伤、固本培元,颇有独到之处。所用几味药材,如‘老山参’、‘血竭’、‘鹿角胶’之类,皆需上品,且需根据节气、病者体质,随时增减调整,颇为繁琐。寻常医家,恐难把握其火候。”

他说完,不再多言,提起药箱,对门外校尉微微颔首,便转身走了出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廊下。

书房里重归寂静。我靠在榻上,左肩后拆线处的皮肤传来新生的、细微的刺痒。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张医官最后那番话。

“济世堂”周大夫?调理旧伤?药材火候需随时调整?他是在……暗示什么?是觉得我的伤需要更精心的调理,而他不便或无力长期负责,所以推荐别人?还是说,这“济世堂”周大夫,本身就是一个……可以传递消息的渠道?甚至,可能与王太医的“书信可达”有关?

“心神宜静,不宜躁。躁则生变……” 这话,像是在劝慰,又像是在……提醒?提醒我,外面风波未平,我需静待时机?还是说,他察觉到了我心里的焦躁和杀意,在委婉地警告?

这个张医官,是徐镇业的人,还是……另有所属?他今日这番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我缓缓闭上眼。囚笼依旧,迷雾依旧。但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新的缝隙,在冰冷的墙壁上,悄然裂开。

不管是不是试探,不管是不是陷阱。“济世堂”周大夫……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也许,是时候,让这场被迫的“蛰伏”,稍微主动那么一点点了。至少,要为可能的“破笼而出”,做一点点准备。

我重新开始导引那缕微弱的内息,这一次,目标明确——尝试冲击、温养右腿膝弯后那处最顽固的旧伤。过程痛苦而缓慢,但我知道,每打通一丝滞涩,每化开一点阴寒,距离我重新握紧刀柄、踏出这囚笼的日子,就更近一步。

窗外,暮色再次降临。秦淮河的喧嚣,依旧遥远而虚幻。

但在这片死寂的囚笼里,一点冰冷的火星,已在我眼底,悄然燃起。3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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