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驿路风霜（2/2）

就是现在！机会稍纵即逝！我猛地一脚踹开车门，身形如鬼魅般向下一矮，龙转身步法施展到极致，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山崖底部的阴影里，借助嶙峋的乱石快速移动，瞬间贴近了右侧山崖的底部。血饕餮悄无声息地滑出鞘口，冰冷的刀锋贴着小臂，散发出嗜血的渴望。

我屏住呼吸，全力感应着崖顶敌人的气息和位置。他们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左侧的冲锋吸引，右侧的火力明显减弱。就是这一刻！

我足尖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猛地一蹬，身形如灵猿般敏捷地攀上陡峭的崖壁，手中血饕餮化作数道夺命的寒光，悄无声息地抹向藏身石后的弓手！

“噗嗤！呃啊！”

三声极其短促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三名弓手捂着喷血的咽喉，一声不吭地从崖上栽落下去。

“右边！右边崖壁上有人上来了！”崖顶顿时一片惊呼，阵脚大乱！

我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借助复杂的地形，向山崖更深处突进，刀光闪动间，不断制造混乱，打乱伏击者精心布置的阵型。我的目的不是杀光他们，而是搅乱他们，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果然，右侧山崖的伏击彻底乱了套。下方的压力骤然减轻，韩栋、老耿他们压力大减，立刻依托马车和地形开始凶狠的反击。王把总也带着人拼死冲上了左侧山坡，与伏击者短兵相接，激烈的厮杀声、兵刃碰撞声和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这场伏击战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伏击者虽然占了地利和先手，但我们这边，标营骑兵训练有素，韩栋这帮边军老卒更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勇无比，加上我在崖上的致命骚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伏击者就丢下了十几具尸体，残余的人发一声喊，仓皇地退入茂密的山林，消失不见。

王把总带人追出一段距离，担心林中有诈，悻悻退回。清点伤亡，标营骑兵死了两个，伤了五个，韩栋手下弟兄伤了三个，黑子伤势最重，箭镞深深扎进了肩胛骨，老耿正红着眼睛给他紧急包扎，鲜血浸透了衣衫。

“是冲我来的。”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弩箭，箭杆光滑笔直，显然是制式军弩所用，但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心，一点点沉下去，像坠入了冰窟。是谁？李崇道垮台后不甘心的残余党羽？还是……京里那位“岱翁”，已经等不及我回到京城，就要在这千里驿路上让我人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王把总脸色铁青，折了人手，他回去难以交代。他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复杂难明，有恼怒，有忌惮，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位杜千户，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腥风血雨。

“收拾战场，就地掩埋阵亡弟兄，重伤员简单包扎，轻伤员互相照应，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压下翻涌的气血，嘶哑着嗓子下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经此一劫，整个队伍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王把总明显加强了警戒，派出的斥候放得更远，行程也更加谨慎缓慢。我重新坐回颠簸的马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硬邦邦的油布包，账册的棱角硌着皮肉，也硌着我的心。回京之路，果然是一条需要用鲜血铺就的路。这本金贵的账册，就像黑夜里的明灯，已经招来了第一波亡命的飞蛾。

来吧。我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厉色。看看到底是谁，先在这条漫长的归途上，流干最后一滴血！

残阳如血，将山谷染得一片凄厉。车队重新启动，车轮沉重地碾过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缓缓消失在暮色笼罩的苍茫山道之中。山谷里，只留下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那依旧呜咽不休的山风，仿佛在无声地祭奠着刚刚发生的厮杀，也预示着前路更多的凶险。回京之路，才刚刚开始，便已染上了洗不掉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