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1/2）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的花灯映红了半个京城，长街上锣鼓喧天，游人如织，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而靖安司递往乾清宫的奏折，却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知情者的心里激起千层浪，面上却波澜不惊。

胤禩亲笔拟写的奏折，措辞四平八稳，字字句句都透着“顾全大局”的分寸。奏折称，经月余彻查，军报泄密一案的元凶，实为潜伏京城多年的准噶尔高级细作。该细作借晋昌号商队的掩护，盗取兵部机密后，已于案发次日连夜逃遁，至今踪迹全无。所幸靖安司已肃清其在京的部分联络网络，拘押了一批被胁迫的商号管事，京城防务亦已加派兵力巡查，足以保皇城安稳。

这份结论，既没有牵扯任何宗室亲贵，也没有掀起朝堂风波，完美契合了康熙“稳定压倒一切”的心思。奏折递上去不过两个时辰，乾清宫的朱批便传了下来，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处置得当”。

几乎是在靖安司奏折呈递的同一时刻，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也从西北前线送入了紫禁城——抚远大将军胤禵率军突袭准噶尔一部，大获全胜，斩获敌首三百余级，缴获牛羊马匹数千，更生擒了对方的一名部落首领。捷报上的字迹飞扬洒脱，满纸都是意气风发的豪情，胤禵在奏折里直言，此战足以震慑准噶尔各部，请求朝廷准予扩大战事，乘胜追击，一举荡平西北边患。

消息传开，朝野上下一片欢欣鼓舞。文武百官纷纷上奏，称颂胤禵“用兵如神，勇冠三军”，连民间的茶馆酒肆里，都在传唱“大将军王”的赫赫战功。胤禵的威望，在这场大捷的加持下，攀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红灯高悬，锣鼓声远，可在这片喧嚣的太平景象之下，几双眼睛却藏着各自的心事，沉默如深潭。

靖安司的后堂里，胤禩立在窗前，望着街上穿梭的游人，久久不语。邬思道坐在轮椅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王爷，尘埃落定了。”邬思道缓缓开口，“十四爷的捷报，王爷的奏折，皇上的朱批，三件事凑在一起，这场风波，算是彻底压下去了。”

胤禩转过身，眼底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惋惜。“我原以为，十四弟只是急功近利，想靠着战功挣得储位的筹码。可我没想到，他竟会铤而走险，私下与敌部交易。”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为了一己私欲，置西北数十万将士的安危于不顾，置大清的疆土于险地……他终究是，被权力迷了心窍。”

“王爷不必惋惜。”邬思道抬眼，目光锐利，“这世上，最能腐蚀人心的，莫过于至高无上的皇权。十四爷的选择，是他自己的野心使然，也是他性格里的急躁所致。而王爷您，在这场风波里守住了底线，顾全了大局，这才是为君者该有的担当。”

胤禩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攥紧。经过这场风波，他终于深刻地理解了“帝王责任”这四个字的沉重。它不是权势滔天的快意，不是铲除异己的狠辣，而是在迷雾重重的棋局里，守住分寸，稳住江山，护佑百姓的定力。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就算要踏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也要用最正确的方式，赢得这万里江山。

隔壁的偏厅里，胤祥独自坐在案前，手里捏着一张西宁城外庄园的草图。他想起孙二的供词，想起那些密封的铁箱，想起胤禵捷报背后可能藏着的肮脏交易，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他一直以为，夺嫡之争，不过是兄弟间的智谋较量，可如今才明白，权力竟能将一个人的心智腐蚀到如此地步。他转头望向窗外，看着胤禩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认同感——八哥的“重道义、守底线”，才是这乱世棋局里，最难得的清醒。

远在西北的甘州城楼上，年羹尧负手而立，望着京城的方向。他手里捏着康熙嘉奖的圣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知道，胤禵的捷报是真的，可捷报背后的交易，也是真的。他更知道，胤禩的奏折是假的，可那封奏折里藏着的帝王心术，却是真的。这场风波里，他两头下注，看似占尽便宜，实则早已成了帝王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他轻轻摩挲着圣旨上的字迹，眼底闪过一丝野心——只要能保住手中的西北，他日无论谁登上大位，他年羹尧，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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